:xpaozw字:大中小第三百二十章沈裴二人夜間模式→第三百二十章沈裴二人:
天光西斜,海生客棧的堂室內又熱鬧了起來,跑堂的小廝端著茶水忙得腳上生風。
許多從天門道上歸來的人將今日的奇事論得不亦樂乎,這最奇之事莫過于眾人于禮畢之后看到的人,那自天門道上走下的人定然是早就“死去”的裴九公子無疑!
當年裴鈺于通州亡故,引得東境千家悲鳴,如今卻道他實則未死,一時讓人五味雜陳。眾人憤怒于他的欺瞞,又不由多問一句,這假死的背后究竟是因為什么?
客棧角落之內,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將手里的畫稿放于一旁,而后笑瞇瞇給身旁的聶起斟了一盞茶,而后道:
“聶兄,我們當中唯有你去過上首,可給兄弟們講講,究竟上面發生了什么?”
今日的事著實奇了些,他們這些人躲在山道上候著,哪里窺得了全貌,便寄希望于唯一一個“不守禮法”竄上山的人了。
聶起端起了一副神秘莫測的笑意,喝下了那一杯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將山上所見一一道出。
“但此事奇怪,九公子若是詐死,此刻自曝身份豈非刻意迎來天下人的叱責?”
聶起聽聞這話,罷了罷手,他比劃了兩下自己的頭發,“你們是未見到,九公子這般年紀發色是銀絲難掩,定然是發生了什么才讓他做出這種決定。”
“再來說他假死,你們回想一下,那個時候先帝對裴氏步步緊逼,假死脫身不失為一計。”
這話未盡,席間眾人倒是明白了他話中之意,顧自琢磨了一番。
“當年九公子之名盛極一時,換作你我可能輕易放棄這般榮光,去做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他為了他的家族做得夠多了。”
聶起又想到了什么,沉沉地嘆了口氣。
“九公子下山之時,裴氏不少人阻攔,看樣子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敢獨自直面天下人的質疑,當真是勇氣可嘉。”
說到這,他臉上掛起了笑意,一旁同為三息堂文士的顧盛春見此,不由打趣。
“你這是今日裴九公子的文章看多了,便對其崇拜起來了?”
聶起擺了擺手,“非也非也,你還記得平南學考時那封無名的信么?”
顧盛春微微一愣,正是因為這封信上的策略他們這所有人才有機會及時參與科考,如何能忘?
“錦州墨,價值非凡,非尋常人家能用。彼時我們雖懷疑這其中有世族的陰謀,但死馬當活馬醫,卻不曾想不僅以一出民告官引得朝廷注意,還得來幾位國士為我等發聲。”
見聶起說起這個一副驕傲之色,顧盛春不由失笑。
“你又要說這是那沈大人之舉?從前章兄偏信此人,現下你倒是也偏信他。”
他罷了罷手,“就算帝京解救眾人是他的托付,但平南學考之時他早已辭官歸鄉,再說了眾人皆知沈自軫清貧出身,哪里有這等人脈手腕?”
聶起笑著將一盞茶推到顧盛春的面前,“顧兄先不要忙著下定論。”
知他這是用茶來堵自己的口,顧盛春倒也不惱,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而后做了個“請”的姿勢,請聶起繼續。
聶起這才將這段時日從沈自軫及裴鈺二人文章當中找到的端倪一一與幾人分析。
“胭脂畫皮,文字畫骨,他人可仿其形,卻難仿其意。當年我就奇怪,沈大人一屆清貧出身,如何能以俯瞰蒼生的視角去談學無貴賤之分。”
他又指了指在座之人。
“譬如你我,我們從前尚需為衣食奔波,我們所做文字多是市井人生,但沈大人登甲榜第一的那篇文章,論的卻是先圣與小兒同學同禮。”
“換作你我,這等文字莫說寫出來,就算是想一想都覺得是在玷污圣賢之名,為何?因為我等生而被教養要仰視圣賢大德,但他不僅敢在恩科之上寫出來,還能以平視的角度,用圣人的語言,將這道理說得人心盡服。這可是一個清貧人家能教養出來的?”
“再說沈大人這兩年仕途,彼時眾人將他罵盡,他做了什么?他利用中樞職權扶持我們結社之權,彼時不少民社之人罵他是借民社鋪自己的仕途,其結果呢?他是揮一揮衣袖就辭官歸鄉,什么都未帶走。”
聶起攤了攤手,“這等作為可是你我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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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正巧露過的小廝,待人離開后,復才低聲繼續:
“而且,沈大人這朝中一趟,你們再細細回想,給先帝留下了什么?”
說到這,他一拍手,“這不就與九公子為裴氏而假死對上了么!”
“就是為了……”
說著他又做了一個凌厲的手勢。
聶起細數種種,卻讓席間眾人越發沉默,“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倆人是……”
“聶兄,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這未免太過荒謬了。”
聶起道:“即便這二人并非同一個人,沈大人的身后定然是有九公子的指教。而正是因為受九公子所請,彼時那幾位大士才會及時知曉平南之事,為我等發聲。”
“再者,央國之內能同時請動這幾位國士的,除了華清齋的裴院首,便只有九公子了。”
說到這,他又往后靠了靠,“而且,我還有一個證據。”
聽聞這話,顧盛春等人不僅豎起了耳朵。
見這幾人嘴上說著不信,但行為卻又是另一番模樣,聶起端著笑,卻是三緘其口了。
“哎喲,聶兄何故在此時賣關子,不若這般,今日的酒水我請了可好?”
聽顧盛春此言,聶起晃了晃腦袋,緩聲道:
“這第二個證據便是竇二姑娘。”
聽他這么一說,顧盛春幾人微微一愣,“朱雀樓的竇二姑娘?”
聶起點了點頭,“還能有誰?這滿帝京說起竇二姑娘不就那一位。”
“當年便有人多次目睹沈大人跟竇二姑娘同游,這二姑娘是個厲害的,同輩女娘當中就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她可是會輕易與一名男子親近?”
聽他這般說,一旁的另一人倒是想起了什么。
“難怪我今日看著隨九公子下山的那名女娘有些眼熟,那不就是竇二姑娘嘛!”
敢陪著九公子面對眾人的質疑與猜測,這份情義可不淺。
聶起點了點頭,他左右攤開兩掌,掂量了兩下,“沈大人,九公子。”
說著又將掌心合上,話未多說,但席間眾人皆了解其意。
“我聽說裴氏族內有一位號稱千面相衣的族醫,說不定他有什么山野之術,可易人容貌。”
說到這,聶起倒是收了笑,這說出口的話又往回收了收。
“不過這些畢竟只是我的猜測,并無實證就是了。”
此刻,他倒是有些幸好,自己找不到確切的證據,否則這第一世族出身之人卻為寒門學士做了這許多之事,若是被天下世族知曉,裴九公子要面對的風波怕是會更加凌冽。畢竟,他能找到的證據,其他人便定然會找到。
顧盛春等人此刻已然沒了片刻前的嬉笑,不過干笑了幾聲,嘴里說著荒謬,心中對聶起的話卻多是信服,但他們都深知同樣的道理,這件事即便他們知曉也不能宣之于口,畢竟“不知道”便是對恩人最大的保護。
“諸位,此番若是有民社之人對九公子所做惡言相向,咱們可得相幫一二啊。”
這話到此便該止了,幾人默契地點了點頭,而后舉杯對飲,就此揭過這一話題。
此時一陣大風起,卷起塵土紛紛,引得街上的行人匆匆躲避,看這陰沉的天,怕是大雨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