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paozw字:大中小第三百二十六章陳國登岸夜間模式→第三百二十六章陳國登岸:
陳國泗水碼頭,一隊兵士快步走來,引得碼頭之上的人頻頻回望。這江水泱泱,也不知到底是哪里來的大人物,竟然驚動了城防營的人。
未久,那寬廣的江面之上出現了十數艘玄黑的大船,自南邊浩浩蕩蕩而來,船身之上遙遙可見的弓弩臺讓碼頭候著的人不禁握緊了腰間的佩劍。
城防營的人正欲上前,卻忽而聽聞身后有馬兒的嘶鳴聲,回頭便見一輛寶駕緩緩停下,那拉車的馬兒身形矯健,一身雪色的毛發卻唯有馬蹄呈黝黑之色,烏蹄駒,那是東宮之師,裴懷恣的車駕。
裴懷恣未封太傅,只因陳國的小太子與他這師徒關系并非以東宮為尊,而是當年小太子三顧茅廬,才正式拜入裴懷恣的門下,借了裴氏的東風坐穩了東宮之位。
裴懷恣也是如今陳國裴氏的主事人。
城防營眾人自烏蹄駒出現之后,便又恭敬了許多,這裴懷恣雖無官銜,但陳國之內卻無人敢對其不敬。
這烏蹄駒身后跟著的還有幾名青年,他們身姿昂揚卻斂著鋒芒,規距地候在寶駕之外,待馬夫取來馬凳,為首的青年親自上前,將男子迎了下來。
那是一名儒雅而溫和的人,但卻似乎腳下不便,須輔以木杖前行。
這番陣仗,讓碼頭之上駐足之人越發多了起來。
此時,那徐徐而來的船隊已經緩緩靠了岸,碼頭的吏官當即上前去清點核查,未久便見一艘大船之上走下一名管事模樣的人。
而于此同時,城防營的人卻是走上前去。
“貴主這船怕是不能靠岸。”
管事拱手,恭敬道:“這飛渡不過我云生的普通商船,哪里不能靠岸了?”
城防營的人順著他的話又看了看那十數艘飛渡,的確,船上如今并無弓弩劍戟,而云生的船自然不會允許他們上船去搜羅證據。
為首的男子指了指船身,道:“這些船的吃水線可不像是普通的商船,船上載了什么,先生當比我清楚。”
“還能載什么?”
這一聲輕柔,但碼頭的風卻吹不散她話中的力量,眾人抬首便見一個錦衣女娘自船上走了下來,她一襲邀月乘山錦服,帶著謙和的笑意,在一眾侍從的陪同下走到了碼頭之上。
城防營的人是有眼力的,只一眼便知這華服女娘是誰。央國那位竇二姑娘聽聞是個厲害的,就連渚家二爺也在她手上吃過虧,因此能不得罪她便最好敬著。
“沒成想二姑娘居然也來了。”
說完此話,為首那人恭敬地抱拳見了見禮,亦得了阿笙頷首回禮。
“我自江淮返程,得聞我央國學子北上路途艱辛,便順帶了他們一程,不成想引來幾位大人猜疑。”
阿笙這話一出,城防營的人方才抬首,便見那十數艘大船之上,不斷有人站上甲板之上,那重重的人影都是作文士打扮,一時讓岸上的人都愣在了那。
央國之前的風波早就傳回了陳國,城防營倒是沒想到,自家圣上千方百計想要攔截的人,居然被竇氏的船全都拉到了這!
“二,二姑娘,這……”
見城防營的人百思尋不得一個合理的借口拒絕眾人下船,阿笙順勢問道:
“聽聞歐陽氏欲在東堂開堂講學,可有此事?”
城防營的人點了點頭,阿笙笑道:“正好,我便也湊個熱鬧。”
說著便吩咐著管事,安排眾人下船。
“等等!”
城防營那兵士自知,今日要是放他們就此下船,自己這一身差事乃至腦袋都可能保不住,因而找了個借口道:
“二姑娘,你這船上之人并未報于我陳國,亦未核查身份,不得就此下船。”
這話說完,那人便準備好迎接阿笙的怒火,然而,想象中的怒斥并未到來,眼前的女娘依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而后對著身后的大船之上朗聲道:
“阿九,他們要核查你的身份。”
這一聲輕靈,城防營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抬眼才發現有一人已經站在了大船的甲板之上,天光在他身后落下絨絨的光暈,他便這般靜靜地站在那,仿似遺世獨立的仙。
那名兵士瞇著眼想瞧仔細了,卻見身后久無動靜的裴氏眾人走上前來,躬身拱手,就連那得諸家敬待的裴懷恣都垂首見禮。
“問九公子安!”
這般陣仗讓城防營之人不由咽了咽唾沫,不用再看清來人的面目了,這下誰人不知那船上的便是裴氏九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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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掃了一眼城防營呆若木雞的神色,轉身朝船上招了招手。
“阿九,快下來,他們要……”
“不不不,二姑娘,不必了,不必了!”
城防營的人在裴懷恣微瞇的神色中,眼可見得慌了神,他跟拜神似地又拜了拜阿笙,恨不能讓這姑奶奶少說兩句。
趁著這會兒功夫,裴鈺已經在阿四的陪同下下了船,走向迎他的眾人。
與裴氏眾人見禮之后,裴鈺遂回首看了看船上的眾人,而后對城防營的人道:
“這些都是來赴東堂之約的央國文士,陳王禮敬天下文士,想必諸位也是如此。”
得他這么說,城防營的人只能順著他的話連連稱是。
見此,裴鈺遂緩了語調,對阿笙道:“城防查驗來人身份系一國律法所定,便安排諸位上船核查吧。”
城防營的人得了他這話,若獲大赦般,隨即恭敬地派人上船,一一驗證眾人身份和通關文牒,待驗證無誤之后,城防營也不敢再將人拘著,遂放下了船。
裴鈺看著那些下船的文士,許多人只帶了一個包袱便踏上北上的行程,這一趟他們以文為器,要為自己與央國文史打一場不見血腥的戰爭。他收回了目光,對一旁的裴懷恣道:
“還望禮待眾人。”
得他此話,裴懷恣垂首稱是,而后對下船眾人朗聲道:
“諸位北上,遠來為客,我裴懷恣愿代主家盡地主之誼,諸位在陳國期間若有難事可隨時前往我裴氏府邸,我裴氏必不推辭!”
此話一出,得來眾人殷切地回應,諸文士感激禮拜,又朝阿笙與裴鈺二人一拜,遂才三兩做伴,紛紛離開了碼頭之上。
阿笙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知曉裴懷恣這一番言論,重要的并不是這愿意相幫的話,而是身后的態度。今日裴懷恣在此一言,便是向陳國眾人表示,裴氏愿作這些遠道而來的文士的靠山,任何人等若要欺侮,還需得掂量一二。
待眾人漸漸散去,裴懷恣方才又對著裴鈺一禮,這一禮還未躬身,卻被裴鈺扶了起來。
“我不再為裴氏家主,你不必行此大禮。”
裴懷恣搖了搖頭,微垂著眉眼,道:“此前,因我疏忽,才讓烏雀的人將流言散播到了央國,有損公子聲譽……”
裴鈺聞此,卻是微微嘆了口氣,眸色依舊柔和而沉靜,“命你北上之時我便說過,你的使命在陳國,不在央國,此事我不怪你。”
東境文禮之法大多傳自裴氏,但不同于央國世族因自身底蘊綿長,與裴氏自祖上便有交集,陳國的許多世族相較而言更為年輕,裴氏子弟的到來毫不費力便奪去了他們在文禮之上的地位,這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他們敬裴氏,卻不愿裴氏這座高山走到自己跟前,擋住了所有天賜光華。因而,裴懷恣還要應付許多暗事,他的腿便是在此前的暗殺中受了傷。
但也正是一次次的事件,讓裴氏找到了理由,開了殺戒。這般恩威并施,才讓裴氏這一脈在陳國站穩了腳跟。
裴鈺看了看裴懷恣的腿,離開之時他雙腿健全,不過數年,倒是一副垂老之態。
裴懷恣往一旁讓了讓,“九公子隨我等先行歸府吧,兒郎們都迫不及待想與您請教一二了。”
說著便睇了睇身后的裴氏子弟,他們目光炯炯地看向裴鈺,能親自向九公子請教的機會可不多。
裴鈺轉身看向阿笙,卻見她并沒有上前的打算,而是依舊端靜地站在原地,淺笑道:
“我得知張家姐姐如今正在陳國,尚有要事與她相商,便到東堂再會吧。”
說完便盈盈一伏,而后帶著嬤嬤等人登了另外一輛馬車。
裴鈺見她走得突然,不由微凝了眸子。二人自小相識,因此阿笙在他面前少了許多規矩,他也早就習慣。但這北上一路不知為何,她倒是多了一份客套出來。
“九公子?”
得裴懷恣催促,裴鈺遂才隨裴氏眾人一同離開了碼頭之上。
人群嘈雜的轉角,阿笙看著裴氏的寶駕離開了碼頭,遂放下了紗簾,而后斂了眉目。
看裴懷恣對裴鈺的恭敬態度,那并非是普通的主家子弟可得,嬤嬤的話再次在她腦海中浮現,裴氏重視九公子,即便他如今不再為裴氏家主,他的正妻之位也倍得族內看重。
阿笙輕輕靠在轎輦內,低斂的眸光中印著簾外游走的天光,那些熱鬧染不進她眸中的清淺,卻勾起了她唇邊的笑意。
誰說天底下唯有裴氏九公子獨得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