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阿紫很是聽話,在接下來的幾日里,她抽空把五位主里跑了個遍。到了第四天,又來到甘露殿。
甘英見了她,只吩咐了一個小宮女給她房間送一盒點心,就和上次一樣把她帶進自己房間,贊許地笑道:“這幾日,妹妹做的非常好……娘娘很滿意。”
“只要娘娘吩咐……”
甘英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從床里面捧出一個盒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打開。阿紫一看,盒子里整齊地放著粉紅、墨綠、嫩黃三種絲線,和自己平時在繡房用的線一模一樣。粉紅的占一半多,墨綠的約三分,嫩黃色只一分不到。
“這些繡線,繡章才人的新衣,可夠嗎?”甘英問道。
阿紫回想了一下繡樣,估摸一下,答道:“大約還差一些。”
“那可最好。”甘英說著合上盒子,說道:“這些絲線,可是娘娘用了特殊法子熏蒸過的。人呢,只要接觸一個時辰以上,可就會生一種怪病喲……”
只是生病?阿紫心里有些懷疑,問道:“什么怪病呢?”
甘英笑著說:“這個你就不用問這么清楚了。這些線,你自己想辦法把繡房里的線換成這些線,實在不行,你要把給章才人做衣服的活計攬到你手里……做的到嗎?”
那有什么做不到的,云兒那個傻子,定不會發覺線是換過的,只是……阿紫有些遲疑地問道:“換線倒是很容易,但那個做繡活的不會染病嗎?”
甘英不疾不徐地又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說道:“所以你還需要這個。快收好吧……”看著她仔細地收在懷里,甘英才又笑道:“你們一處做繡房,給那個繡女的茶水飯食里加點東西應該不困難吧?或者,你更放心自己繡?”
解藥嗎?給云兒吃點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我才不要自己去繡,萬一以后有人發現衣服有問題,我一當頭就是最倒霉的那個……“甘英姐姐,這個是解藥?”
“當然。妹妹真是聰明”
“只是姐姐,這還有一個問題。每件衣服做成后,可都要在繡房先清洗一遍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線可是特意熏了三天的,只清洗一遍完全沒有關系。再說了,阿紫這么能干,完全可以讓清洗的丫頭不會洗的那么仔細嘛……”甘英笑道:“姐姐還告訴你,這絲線,只要洗過三遍就會完全沒有痕跡了呢……還有,這個帶出來的怪病,可要十五天后才發作呢。過了這十五天,衣服可早洗的干干凈凈了……”
這真是了不起的東西……阿紫摸了那個盒子,沉默半天,才遲疑地問:“姐姐,我能不能見見娘娘?”
甘英一聽就變了臉色,沉聲道:“妹妹,你怎么這么不懂事!這種事,我們做下人的,私下里商量就好了,怎么能擺在娘娘面前?”她頓了一頓,直視阿紫道:“或者,你信不過我?”
阿紫知道自己放肆了,連忙擺手,道:“姐姐,我不是……我只是很久沒見過娘娘了,想給娘娘請個安。”心下依然還有些不安,如此下來,自己從頭到尾也只是跟甘英有聯系,萬一事情做了,娘娘事后不承認,不給她機會,怎么辦?難道自己要去告發……不,不能告發,先不說自己也不光彩,就算告發,這事情也只是甘英做下了,可跟娘娘沒有關系……罷了,自己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能接近皇上,就算衣服被做手腳的事情被查出來,那也是云兒繡的,可跟自己沒關系……
“請安就不必了,你只要心里想著娘娘,娘娘自然也會想著你。”甘英說完,取過先前送來的那盒點心,把那盒絲線藏下下面,上面依舊用點心壓好,把個點心盒子往阿紫面前一推,說道:“瞧,你今兒來,姐姐沒啥送你的,剛好有一盒點心,妹妹別介意,帶回去吃著玩兒。”
阿紫眼見著甘英想要送客了,只好站起來,提了點心盒子,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那阿紫就多謝甘英姐姐了,姐姐替我跟娘娘請個安。阿紫就先回去了。出來半天了,再不回去怕是姑姑又要罵了……”
甘英例外地送她到門口,拉著她笑道:“行了,忙去吧。可惜你今兒教了我半天繡工,我還是沒學到一星半點,白耽誤你功夫,這盒點心,就當姐姐給你賠禮了。”
阿紫也笑道:“姐姐說得哪里話?行了,阿紫是常來了,姐姐就不用送啦。”說著敢甘英和幾個守門太監打個招呼,告了別,提著盒點心回繡房了。
她一路回到繡房,提著點心盒子徑自回到寢室,很幸運,寢室里一個人也沒有,云兒那丫頭也沒有回來,怕是還在輕輕和月兒那里。只見她關好門窗,迅速地打開點心盒子,取出下面一盒絲線,從包裹里找出一塊錦布把那些絲線緊緊包了起來,很好,線不多,只一個小小的包袱,袖口也夠寬大,完全藏的下。她把包好的絲線放進袖子里,打開門口,略站著鎮定了一下,就攏著手走進繡房。
繡房里正在做活的繡女只抬頭看見是她,又低下頭飛針走線,沒有人跟她打招呼。在繡房里,除了云兒,幾乎沒有人跟她親熱,別人不喜歡她,她也沒有空理睬別人。這些個小宮女,那里知道她的志向!
她如無其事地走到自己的繡架前,先是坐下拿著針對著一幅繡圖比劃幾下,又在自己身邊的絲線籃子里翻了翻,仿佛自己的籃子里沒有滿意的絲線,就起身在云兒的絲線籃子里找了找。恩,看來大部分都是為了章才人的新衣所配的絲線。她比照著自己袖子里絲線的分量取了些線放在一邊,然后迅速地讓袖子里的包裹掉進云兒的籃子里,又飛快地解開包裹,再把錦布塞回袖子里。又取了些云兒原來備下的絲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裝模作樣地繡了一會。
阿紫先是有些緊張,但見進來后沒有一人注意她的動作,慢慢也就放了心。只繡了不到半個時辰,天色都還早,大部分繡女依然在努力做活閑聊,她有些不奈,就放了針線回到寢室。
寢室里依然沒有人,她看著桌子上的點心,是常見的云片糕。又想起懷里的解藥包,見四周沒人,就偷偷地打開,發現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又看看白色的云片糕,就拿起糕點,輕輕地在每塊上沾些藥粉,看了看,完全看不出來沾了東西,感覺滿意,又把藥粉收起來。
她干坐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回來,就和衣躺在床上睡下。到了這個時候,絲線都換過了,她想到自己再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于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紫,哪來的點心?”話說云兒在輕輕和月兒面前,把整個皇宮的八卦都津津有味地報了一遍后,已是到了晚飯時間,于是幾個人一起吃過飯后,云兒這才回到寢室。
“下午出去的時候碰見王美人那里的甘英,被她拉著要我教了她半天針線。這是她送的,我都吃過了,這些是給你留的。”阿紫見是云兒,也沒起身,就躺在床上說話。
“是嗎?那我不客氣了。”云兒說著拿起一塊點心,幾口吃完,說道:“味道還不錯。”
“你喜歡的話,都吃了吧。我不大喜歡吃這種。”阿紫說道。
“哦。既然你不喜歡,那都歸我啦。”云兒開心地說完,又吃了一塊糕點,問道:“你教了甘英什么針?她學會了嗎?”
“隨便教了些,她學的很慢……”
日子在阿紫微微不安中慢慢過去,五日后,章才人的那件名為“桃夭”的百褶裙完工,稍微洗了洗就送到了清涼殿。章才人很是喜歡,正好趕上第二天天氣不錯,章才人就迫不及待地穿起來,皇上見了之贊道:“這桃花仙子什么時候來人間了?”章才人聽了喜不自禁,好一陣炫耀不提。
轉眼又過了十幾日,輕輕和月兒正在水井邊同幾件衣物奮斗,只聽身邊有人議論:“聽說了嗎?章才人出紅疹啦……”
“聽說了聽說了,我還聽說她身邊有好幾個宮女太監也染上了紅疹呢…..不過,紅疹可是不傳染的,可章才人那里一下子病了好幾個……你們說,會不會是天花?”
“天花!不可能吧,太可怕了!御醫怎么說的?”
“御醫說那紅疹看著奇怪,但也不是天花。但為了皇上和皇宮的安全,還是下令封了清涼殿,不準人進出呢……”
“我前些日子還去過清涼殿呢,你們說會不會染上?”一個宮女帶著哭腔說道。
“啊!你你……你還是祈禱吧!”
月兒一邊洗著手里的衣服,一邊低聲問道:“輕輕,你看呢?”
月兒知道輕輕父親曾經是個御醫,她大體懂些醫術。
“不好說。御醫都弄不清楚,我哪里知道?”輕輕又說道:“不過我知道紅疹是不傳染的。”
“啊,那不是很有可能是天花!”月兒低聲驚呼。
“也不像。御醫都說了不是天花。你管她那么多呢,反正清涼殿已經封了,我們洗好自己的衣服就好。”輕輕說道:“大概是幾個人一起生了紅疹吧,也許過幾日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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