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你跟著小皇子這么久。說說,那些人中,都有誰是淑妃的人?”輕輕問道。
“奶嬤的夫家就姓秦,她是淑妃的人肯定是錯不了的,其他的,都應該只是普通的宮人。只有安順”說到安順,程海有些猶豫。
“安順如何?我知道他原是瓊華宮守門的,后來才被淑妃提拔的。”輕輕有些疑惑,這樣的人,一看就是有烙印的,她可不敢用。
“安順很可能是皇上的人。”程海眼見輕輕誤會了他的意思,一咬牙道:“我曾見過幾次,安順半夜偷偷出門,與乾清宮小凳子接頭,報告淑妃的舉動。你知道,我的聽力原本就好,現在更好了。”
乾清宮的小凳子,她也認識,曾經為小五王爺跑過腿小五輕輕甩甩頭,將小五丟在腦后,沉吟道:“既然如此。就只把那奶嬤辭了吧。其他的人,都暫時還用著。反正有你在,我也放心。就這樣吧,等會我讓月兒去找總管,趕緊為小皇子換個新奶嬤。”
程海臨走時,低聲道:“姐,我有聽到秦將軍說要害你的命,說下毒,刺殺什么的,就在那天你去瓊華宮的時候,秦將軍正在屏風后面。姐,你最近一定多小心。”
輕輕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原來真有人買自己的命輕輕自嘲一聲,暗道回頭一定要與那男人爭辯一番,自己的性命還是有人看重的
面對千辛萬苦搶回來的兒子,輕輕突然發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她上輩子雖然活了二十八年,也結過婚,但因為身體實在是差,根本就不敢要小孩。這輩子這輩子十八歲貌似也沒有帶小孩的經驗
沒關系,不會可以學輕輕在心中為自己鼓了一把勁,將那些宮人們趕走,只余自己托腮望著搖籃里的兒子,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將兒子的小身體剝光光仔細端詳
“原來那男人小的時候就長這樣”輕輕好奇地戳戳兒子的小胳膊小腿,不禁嘀咕出聲。
“你在做什么!”突如其來的人聲將輕輕嚇了一跳。連帶著搖籃差點被掀翻了。輕輕手忙腳亂地這要搶救搖籃,卻見一個男人先她一步伸手將搖籃穩穩地固定住了。
“呀呀,功夫真好。”輕輕有些心虛,趕緊送上馬屁。
皇上瞧見搖籃內被剝的光溜溜的兒子,不禁滿頭黑線。這女人剛剛說什么來著,說什么“小時候長這樣”?敢情她這是將兒子當成自己在研究?
“人呢?”皇上火大地吼了一聲,扯了個毯子將兒子的身子包上。仿佛是看見了熟人,小皇子高興地手舞足蹈,才包上的小毯子也只蓋了個小肚子,對著皇上咯咯直笑。
這一笑,也就把皇上的火氣笑沒了,只見他無奈地道:“小家伙,男人不帶這么笑的。咯咯笑的,那是女人”
敢情這位也不是個帶孩子的料有跟兒子這么說話的么?“才五個月,最多就是個丁點大的男人”輕輕嘀咕出聲。
“你也知道才五個月!有你這么帶孩子的么?凍壞了怎么辦!”聽到輕輕嘀咕,皇上又想起剛才那茬,對著輕輕就是一頓罵。
“我不是想看看咱兒子長什么樣么?將來萬一走散了,也好相認不是”話才一出口,輕輕馬上知道又說錯話了,看皇上額頭上越聚越多的黑線,心中暗道。完了,完了,這回要慘了!她腦筋一轉,趕緊腆著臉討好道:“你說,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可愛?”
“”皇上沒有理會輕輕,高聲叫道:“周福——”
話音剛落,只見周福帶著一個二十許人的秀麗進來行禮。看來是早就等在門外了。
姓金,是周福特意新找來的奶嬤。輕輕笑瞇瞇地受了金奶嬤的禮,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被皇上拉著離開了這間才開辟的育嬰室。
“昨晚上那事,好像是針對我的哦,今天淑妃說的那話,你注意見沒?”眼看皇上情緒不太對,輕輕趕緊轉移話題。
“恩”皇上有些懶散,踢上房門,扯下窗簾,隔絕了其他人圍觀的可能后,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道:“還是你這里舒心。”
他根本就是從淑妃那里來的。剛剛在瓊華宮
“皇上!您怎么能這樣對嵐兒!您怎么能這樣對秦家!若不是當年秦家鞍前馬后,哪來的大宋朝!若不是爹爹,你哪能做上皇帝!嗚嗚嗚嗚”瓊華宮中,淑妃才一被解開穴道,就跳起來發狂般地大喊大叫,這失態不打緊,關鍵是喊的內容那是能聽的?嚇的周福趕緊又給她整上穴道。
皇上本來想是來安慰淑妃一番,畢竟他只是想剝奪皇子的撫養權,沒必要徹底翻臉。可聽到淑妃這般說話,他臉色一沉,轉身就走。原來這才是她的心底話哼哼。為了他們秦家的那點功勞,朕就要一直像敬菩薩一般的敬著?本來朕還打算給你們留點面子,現在哼哼
“淑妃還能清醒嗎?”。仿佛感覺冷了,皇上拉了條被子半蓋著,也換了個睡姿,開口問道。若是淑妃總這么下去,也不能總點著她的穴道,怕要找個廢宮將其關起來了。哼,那秦老匹夫若是敢開口求情,朕就讓他來聽聽他的好女兒都說了些什么!
“灌上一碗安神湯,睡上一覺就清醒了。”輕輕見皇上心情不好,也不敢亂說話,只坐在窗戶邊上的蓮花扶手椅上擺弄著手指頭。
“你倒是善心。不怕她清醒以后報復你?你現在也知道了,她可是想要你的命。”
“”輕輕沉默一會,道:“我的目的達到了。再說,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好要的。你也不一定就想看著淑妃沒命”人說斬草除根,可她一個沒有依靠的寶林,能搶回兒子的撫養權,那是因為政治形勢允許她搶回來,因為這個男人允許她搶回來若是換做一年前,自己敢說自己的兒子自己養這句話試試?她恐怕前一刻鐘說了,下一刻鐘就會一尸兩命!
秦家垮了,淑妃被圈在瓊華宮“休養”。又震懾了那些整日閑的無聊只會勾心斗角的女人,足夠了
“你倒是聰明。”皇上在床上睜開眼,目光掃了她一下。
“再聰明不也只能在你手心里蹦跶么?像孫猴子。”輕輕嘆息。
“孫猴子是什么?”
壞了,這是新宋,《西游記》還沒問世呢“孫猴子就是傳說中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妖怪,但遇到如來佛祖后,縱有七十二般變化,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也沒能翻出如來佛的手心”輕輕扶額。古代就這點不好,隨便用個什么典故,一不小心就要進行名詞解釋溝通障礙啊。
“這個比喻很有趣。”皇上輕笑起來。仿佛心情好了些,拍拍身邊,道:“來這里來。”
輕輕這次沒有討價還價,乖乖地去了,挨著他躺下。這男人今天心情明顯很糟糕,若是惹得火山爆發,她的小命丟掉不要緊,連累了其他人可就是罪過了
皇上仿佛累了,將輕輕當成一個抱枕,下顎抵住她的腦袋,竟然很快睡了。輕輕聽到身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有些愕然。她也不敢動彈,只好無聊地順著剛才的話題將《西游記》的故事回想一邊,打算等日后兒子能聽故事了,說與他聽想著想著,她也昏昏欲睡,于是跟著睡了。
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天明。輕輕被餓醒,才發現枕邊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有些悵然若失。她換下被壓的皺皺巴巴地衣服,重新打扮一番,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仿佛覺得心情好了些,于是施施然開門走出房間,吃飯看兒子去了
“爹爹,你說什么!”
春和宮中,黃鶯鶯被爹爹一句話驚的手中的茶盞也拿不穩,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滾燙的熱水濺到她細嫩的小腿上,燙的她嗷嗷直跳。
小桃聽見動靜,遠遠地站著,神色焦急,卻也不敢過來。剛剛黃大人可是吩咐了,誰也不許進去
“還站那做什么!還不趕緊收拾收拾,伺候我換件衣裳!”黃鶯鶯狠狠瞪了爹爹一眼,叫道。
“是,主子。”小桃得了主子命令。隨手指了兩個宮女收拾大廳,擦桌子的擦桌子,抹地的抹地,而小桃則扶著黃鶯鶯進了內室,重新換過衣服,整理了儀容。
就算有了這一通折騰,黃鶯鶯依然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爹爹剛剛說什么?說什么“刺殺皇上”?他莫不是瘋了不成!若不是坐在廳上的,確實是她爹爹,她差點就開口喊了侍衛!
感覺自己多少冷靜了點,黃鶯鶯這才重新進了大廳,再一次將宮人都趕的遠遠的。“爹,您真是我爹?您是瘋了呢,還是在開玩笑!”
黃卜仁摸摸胡子笑了笑,道:“乖女兒,冷靜點,聽爹爹把話說完。都做了幾年的才人了,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黃鶯鶯默默坐了下來。沉住氣沉不住氣,那也要看面對的是什么事情!刺殺皇上?瘋子!
黃卜仁沉聲道:“你爹爹本不姓黃,你也不姓黃。你爹爹我姓李,是大唐最高貴的皇室血脈!是代王的兒子!若是李唐還在,你爹就是個王爺!你就是個高貴的郡主!”
郡主嗎?那不是比趙紅鸞那個女人還高貴?黃鶯鶯眼中閃過一絲向往“可大唐都過去了,現在是大宋了。爹爹,你那些人能成?”
黃卜仁又道:“你以為你爹爹我整日卑躬屈膝,唯唯諾諾地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咱李唐江山!爹爹實話告訴你,這宮中,可有不少我們的人,嬪妃,秀女,宮女,太監不是就你一個,到時候,都歸你指揮,只要創造一個刺殺皇上的機會!這又不難!只要做了,就沒有什么不可能!”
見女兒不語,他又繼續蠱惑道:“只要安排妥當,若是刺殺不成功,你依然還做你的才人;若是萬幸成功了,咱們爺倆可是李唐的大功臣!想想看,你若是做了郡主,你爹是個王爺,多風光啊,到時候要什么沒有!整個大宋都是咱李家的!”
“爹,你是說,咱李家隱藏的勢力很大?宮里除了我,都有誰?”黃鶯鶯兩眼放光。
“當然。不過現在成了妃子的,也只有你。其他的都是宮女、太監的。原來有一個地位很高的妃子犯了錯,被剝奪了指揮這些人的權利,要不然這事兒也輪不到你身上”聽到女兒說道“咱”,黃卜仁面露微笑,覺得說服女兒,大有希望。
“那,我若是答應了,這些宮人都歸我管?我說什么他們做什么?”黃鶯鶯問道:“爹爹,你先透露一下,都有誰?”
黃卜仁搖頭,道:“這些人是誰,是做什么的,爹爹也是不知。若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知道了,那這些年豈不早被皇上鏟除光了?乖女兒,只要你答應了這件事,自然就有人跟你聯系的。”
“爹,你讓我想想。”黃鶯鶯無意識地喝了一口茶,皺起好看的柳葉晚眉,開始沉思。
大唐的郡主大宋的才人刺殺皇上皇上趙紅鸞皇上他喜歡自己多點,還是喜歡趙紅鸞多點?若是宮中有很多人供自己使喚,那自己豈不是想整垮誰,就能整垮誰?到時候,我要讓她趙紅鸞跪在自己腳下磕上三百個響頭!
“爹爹,我做了!”黃鶯鶯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最終一咬牙,下了決心。
“乖女兒果然不愧是我李氏血脈!”黃卜仁摸摸胡子,很是欣慰,道:“過幾日,就會有人聯系你的,暗號是‘糖炒栗子’,到時候,怎么制造機會,你們再商議。為了李唐江山,鶯鶯,你記得一定要配合來人”黃卜仁又細細叮囑一番,這才告辭而去。
黃鶯鶯目送著爹爹遠去的身影,神色復雜,目光忽明忽暗。刺殺皇上李唐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