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足要惜福”
走出大門。輕輕很茫然。母親的話語一直縈繞在身邊,但
由于輕輕心不在焉,她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人牽著。她郁悶地踢飛路邊的一個小石子,心道,難道真要聽母親的勸,安分守已地呆在皇宮中,等待著這男人時不時地臨幸?只要這么想一想,她就覺得渾身難受,難堪不已
洛陽的街道上燈火通明。太宗陛下在其君臨天下的第三年,就宣布了一份圣旨,除非特殊時期,洛陽城不執行宵禁。因此,洛陽的夜生活非常熱鬧。特別是大熱天里,沒有人愿意早早上床,市民們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此時都溜達上街,東走走,西看看,看看雜耍,吃點宵夜生活美滋滋地
輕輕沒有注意的是,不知什么時候。周福悄悄不見了
“爹爹!爹爹!”一個凄慘的女聲將輕輕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好奇地一瞧,前面圍了不少人,看來事故就出現在那里。
“求求你們了,別打了!別打了啊!”女聲叫的更加凄慘,輕輕突然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
“臭娘們!爺給你臉你不要臉!以為你這拐腿的爹能護得了你?第一天到京城吧,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城北小霸王是誰!”一個囂張的男聲從人群中傳出來,讓輕輕頭上一陣黑線。
她這莫非是遇見了傳說中的惡霸欺壓民女?難怪身邊這位不高興了,這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都能出現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那大宋的其他地方
這不是打這位爺的臉么!
“借過借過”輕輕一手扒拉開人群,拉著男人擠了進去,定眼一瞧,一個五十來歲頭發灰白的老者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渾身上下印滿了鞋印一位面容清秀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爬在老者身上痛哭一位面色陰沉的二十來歲的青年趾高氣揚地站地一邊,身邊帶著幾個狗腿子打手,時不時還用腳踢一個老者,踢得老者不住抽搐,看樣子還有口氣,但再踢上幾腳,那離死恐怕也不遠了
“這位是誰呀,這么囂張?”輕輕問身邊的一位大嬸。你問我她為什么不去伸張正義?拜托,大宋最大的BOSS正站在身邊呢,她腦殼又沒壞,亂出什么頭?
“姑娘,不是城北的吧?不少字”嘿。這位大嬸眼神倒好,一眼看出了自己本質上是個姑娘。輕輕聞言,連忙點頭,道:“我家是打南面才進京的。”
“難怪不認識這城北小霸王。說起這城北小霸王,那是在城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爹是京兆尹,這小霸王仗著他爹的權勢,在城北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呀”大嬸只搖頭,說話也不敢大聲,應該是怕被聽見。
“那就沒人管?京城不是貴人多么?”輕輕一愣,趕緊請教。
“他爹對京城的貴人門兒清的很,從不得罪貴人,要不怎么總在這城北混呢?可就苦了咱這些平頭百姓了,伸冤都沒處伸去”
“姐!”
輕輕還想多看會問幾句,可秦六卻早忍不住了,叫了輕輕一聲后就沖出去將那小霸王和他那幾個打手狂掃在地,不住哀嚎。輕輕看了只點頭,暗道,秦六功夫越來越好了。對付幾個惡霸,連一分的真本事都沒出,只用拳頭,憑力氣就把幾個人全弄趴下了。
“打的好!”由于幾個惡霸倒下太快,周圍的群眾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輕輕于是當先開口喝彩。既然已經打了,那打了也就打了再大的麻煩也有身邊這位抗著不是?
“好!”回過神來群眾們也轟然叫好,他們忍這位霸王很久了,難得有人為他們解了氣。
地上的那位少女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只哼哼的惡霸們,被眾人的叫好聲吵醒,頓時喜極而泣,也顧不得擦眼淚,連忙爬到輕輕身邊叩頭道:“多謝公子大恩!多謝公子大恩!”
輕輕有些尷尬,這位姑娘眼神就不那么好了,再說了,抱打不平的人在旁邊站著呢,你這位來跪我做什么!但她還是伸手去扶,道:“姑娘快別,趕緊看看你爹爹吧啊——你——”
突然,輕輕被這少女猛的拉了一下拉到旁邊,差點被弄翻了個跟頭,眨眼之間,那少女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從輕輕身后暴露出來的皇上刺去——
就在少女發難的瞬間,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者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也跟著圍毆皇帝陛下,更是丟出了一枚“燃燒彈”——
輕輕愣住了。直至“燃燒彈”爆出,她這才尖叫一聲:“有毒——”
但卻沒人理會她。
此時現場一片混亂,程海和秦六護著皇上。正與少女和老者并周圍群眾之中埋伏的殺手斗了起來,開始兩人還有些手忙腳亂,但越斗越勇,敵人雖然不少,但一時之間,也莫能奈何。
而皇上,則是緊抿著嘴唇,冷漠地看著現場的打斗。
周福呢?
輕輕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出宮的五人中少了個武力值最高的周福關鍵時刻,他怎么能不在!輕輕跺腳咒罵,但也沒有湊上前去。她心中清楚的很,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此時上前,只會添亂外加增加秦六兩人的負擔。
周福哪里去了!
輕輕再次環顧四周,突然瞪大了眼睛。對面那酒樓三層的窗口,一張強弓正在繃緊——
“閃開!”眼見弓弦一松,三支利箭成品字狀直奔皇上而去。輕輕瞳孔一縮,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和力氣,瞬間闖進打斗眾人之中,緊緊抱住皇上后背——
“姐——”
三支利箭,程海磕飛一支,秦六打偏一支,最后一支。卻是不偏不倚地透背而入!
這次,不知道還會不會再穿越?伴著這個念頭,輕輕陷入了黑暗
“幾日了?”
星月閣中,鳴蟬一聲高過一聲,此時卻沒人理會。月兒帶著瑞殿下,加上秦六和程海,三人日夜不停地守在輕輕床邊,默默地期盼著床上的人兒快點醒來。
只有瑞殿下,年幼不知憂愁,正坐在母親身邊玩弄他的小鼓。只見他時不時地拉拉母親的衣服,仿佛很奇怪。母親最近怎么不說話不動彈也不陪他玩了?
“三十三天了。”月兒嘆了口氣,扶起輕輕,程海跪在輕輕身后小心翼翼地托著輕輕越來越瘦的身子,月兒端起一碗老參湯,舀了一勺緩緩給輕輕喂了下去。
大部分的參湯順著她的嘴巴流了下來,浸濕了墊在其脖子下的棉巾。萬幸的是,有一小部分還是順著她的喉嚨咽了下去,雖然只是極小的一部分,也讓房間中的眾人松了口氣。
這一個多月,輕輕每日就靠這參湯吊著命。
“御醫都說你已經好了,身上的傷疤都脫落了,可你為什么就是不醒?”月兒仿佛是在問昏迷不醒的輕輕,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那些御醫!”秦六幫不上忙,煩躁地在房間中走來走去。這些天,他不止一次地懊惱,若是他不那么熱血,不上去抱打什么不平就好了。有他守在姐身邊,誰能傷她?都是自己的錯!他又一次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小六,都說了不怪你!你這樣子,是讓姐看見心疼么?當時誰能想到有弓箭呢?那樣的強弓,可只有禁衛軍中才有配置!你老實看好小殿下,姐會醒來的!”程海沉聲道
皇上最近的心情很糟糕。
南疆那兩個小國的談判,清掃宮里宮外李唐的余孽
那兩個小國被打怕了,所以談判很順利,連他提出的“在其境內修建學院,傳播漢文化”和“全面開放邊境貿易”也順利通過,第一批愛國文人已經派去了兩國。馮輕辰也報名參與到“傳播文化”的文人之列,但由于妹妹昏迷不醒,他的行程被無限期延遲。
宮中的大清洗也進行的很完美,宮外的李唐余孽雖然沒有完全鏟干凈,但也如他預期一般,孤注一擲,在晉陽舉旗造反,只待這些潛在暗處的人一一浮出水面,他就能如秋風掃落葉般將這一切清干凈。
一切都如他所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除了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女人
該死的!
他心中狠狠咒罵一聲,進了星月閣。
院內原本碧綠的草坪許是因為天氣炎熱,許是因為缺少主人照料。顯的有些蔫巴。這種情形讓他十分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她若是醒來,看到心愛的草坪蔫巴成這樣,該有多惱火啊!
“你去教教那些人都是怎么做事的?連個草坪都照料不好?恩?”
見周福躬身應下,開始召集那些宮人們訓話,皇上才又邁出了腳,往內室走去。
“把碗留下,你們都下去吧。”皇上一進門,便趕走了幾人。月兒體貼地帶上門。最近,皇上每日都要來看輕輕一次,每次都將他們趕走,他們早就習慣了。
“輕輕,你怎么還不醒?你到底要折磨我們到幾時?”月兒依在廊柱上,揉了揉太陽穴。
該死的!
皇上坐在床上,將輕輕的身子扳在懷里,端過玉碗噙了一口參湯,對著她干枯的嘴唇就渡了過去。
“女人!醒來!”
“女人!你很蠢你知不知道!哪個讓你去救朕的!朕自己躲的過去!”
“女人!你到底要睡到何時?”
“女人!兒子都會叫爹了你知不知道!你再不醒,他就不認你這個當娘的了!”
“女人!”
渡一口參湯,他便呵斥一句,直到一碗參湯渡完,懷里的人依然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