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之臣

第27章 沈琳瑯,是你么?

第27章沈琳瑯,是你么?

第27章沈琳瑯,是你么?

作者:青銅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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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坐著兩人,程嘯背抵著椅背面向這邊,以幾乎只有對面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正在與對方說著什么。

再細看這人背影,精瘦的身材,肌肉結實,應該是個會武的中年漢子。

她側首想了想,又皺著眉頭蹲下來。

杜漸投了疑問的眼神給她。

“奇怪,如果程嘯真是來轉移那東西的,為什么偏要親自見面?”她抬起頭,兩眼在夜色下幽亮如星,“而且他還挑在了夜深人靜的茶館。”

表面上看,夜深人靜杳無人跡,是最方便行事的時候,可是正因為無人行走,便也更加扎眼。

程嘯是故意選的這個時候,還是有別的用意?

杜漸聞言也尋思起來,就著那窗紙往里看了看,他說道:“你在這呆著,我去問問車夫看看。”

長纓知道他所謂的“問問”是什么意思,點點頭,伏了下來。

剛等他起身,窗內吱呀一聲,門開了,程嘯已經走了出來!

隨后那漢子也跟著出來了,與他一前一后地下樓上了馬車!

兩人隨即跟上。

馬車駛出兩條街,最后還是回到了河畔,程嘯自馬車里拿了個包袱出來。

長纓瞇眼,隨后就收回身勢靠回了墻壁。

“這老狐貍果然藏了好幾手!”她暗啐。

倘若他真是成心出來行事,不至于還兜著圈子來到河畔,還在這戶外拿出東西來。這不是故意釣著人上鉤么?!

杜漸臉色也很陰沉。略想,他輕聲發了道信號出去。

緊跟著佟琪便就自暗影里露了身形出來。

“程嘯有詐,先回府去打點打點!”

他吩咐著,扭頭看了眼長纓,又道:“順道往沈將軍屋里也送個訊。”

長纓看著佟琪消失,正要說話,余光忽然瞥見幾道寒光噗噗往這邊射過來!

“小心!”

她低呼提醒,隨后扯住他胳膊迅速退進了深巷!

杜漸肌肉瞬間緊繃,反手化為主動將她胳膊抓住潛退,但緊隨而來的一伙人卻窮追不舍,他們手里拿的不是刀劍而是弓駑,而這并不是一般殺手能擁有的武器!

“跟我來!”

他拉著她上了女兒墻,而后幾個飛縱便躍向了城的東邊。

程嘯負手立在河畔,凝眉望著那黑影撤去的方向,咬牙下令:“再多派些人,給我追!務必看清楚他們是什么人!”

立時,河里停靠的幾艘烏蓬船內便嗖嗖地沖出十來道黑影,緊追著他們潛逃方向去了。

杜漸到底對城內地形熟悉,長纓隨著他高高低低地躍過了幾道房梁,最后在一處只容兩人側身進入的夾壁之間停了下來。

很快,腳踩著瓦砬的聲音就到了耳邊,如同來得迅急的暴雨。

杜漸屏息靜氣,手臂擦著她的肩膀,神思逐漸些游離。

那年在墳坑里,他和沈琳瑯也是挨得這樣近。

她與他素昧平生,在摔下土崖的那刻也曾氣勢洶洶數落他禍害了她,但在追兵到來之前,她又還是咬牙將失明又重傷的他引去了山崗上。

那時候是初冬了,又是晚上,滿山崗的枯樹枯草,她一路罵罵咧咧地扶著他行走,態度簡直惡劣極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兇而且脾氣還那么壞的女人,但她終究是在幫他,他沒法兒對她產生厭惡。

他不知道她為什么大晚上的還在趕路,當然也問過她是什么人,她也沒說,只有一次說漏嘴了才知道她姓沈。

就連“琳瑯”兩個字他都是趁她睡著了的時候,悄悄自她金鐲子上意外摸到的——具體是不是這兩個字他也不能肯定,總之問她,她也沒否認。

他又悄悄地碰過她頭發,她束了髻,因此可以猜測她及笄了,但發釵打制的痕跡很新,于是很可能及笄未久。

她說話的時候尾音總是要稍稍揚起來一點的,透著被嬌養出來的的貴氣。

給他往傷口上灑藥的時候,他偶爾會碰到她的袖子,料子也很好,是綢緞。

有兩次接藥的時候,他也留心碰了碰她的掌心,繭子的位置很熟悉,想來跟他一樣是慣于使劍的。

“總算走了。”身邊的她忽然吐了口氣,略顯松泛地說。

他凝神看她一眼,說道:“風聲還緊,先等會兒。”

眼前的沈長纓跟她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

相同的地方是她的落落大方還在,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沒有綾羅制就的衣裳,說話的時尾音也不曾揚起。

這幾日他對沈琳瑯所有的回憶加起來,似乎都不如眼下這片刻細致真切。

“你沒事吧?”她瞅了眼他,然后又將擦傷了一點的手腕拿袖口掩住。

受傷不要緊,卻不能見血,否則回去少不了露餡。

“沒事。”他直起腰,把臉上面巾扯了下來。

“真沒事?那你腰上——”她忽然凝眉,左手伸到他腰窩上,接而呼吸微頓:“有枝箭!”

手指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裳傳到腰間皮膚上,杜漸身子僵了一僵,半轉身看過來。

“得趕緊止血!”長纓神色很凝重。

他們還要回知州府,帶著染了血的衣裳回去,程嘯必然起疑。

而程嘯既是挖了坑等他們跳,回頭自然也會找上他們驗證。

杜漸半垂的眼里有些波涌,在背對著月光的幽暗天色里翻動。

他靜默半刻,忽將腰上這只手攥住,聲音略帶寒涼:“沈琳瑯,是你么?”

三年前他們躲藏在枯樹林里,她也是這樣下意識徒手捂住他腰上的傷,也是以這樣的語氣提醒他必須上藥。

不光動作是一樣的,就連語氣是相同的。

是不是一直都是她,只是她裝著不認識他而已?

長纓屏息:“你在說什么?”

杜漸凝視了她雙眸半晌,眼里翻動的那股寒涌逐漸隱退。

他把她放開,眨眼間變得衿貴清冷。

長纓揉著手腕瞪向對面,退開兩步的他在夜色下巍峨如山,看起來像是只蟄伏的猛獸。

“杜護衛認錯人了吧?”她扯了下嘴角,化解這莫名其妙的尷尬。

但話說出來,仿佛又更尷尬了。

她覺得她該離開了。

但他就擋在前面,她竟走不過去。

杜漸望著她,許久后無聲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她皺眉。

他收斂神色,深深看來:“沒什么。只是剛剛忽然想通了,有件事情還是要有個答案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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