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朝中的“新貴”
宮里進出,什么事能是禁衛軍沒數的?禁軍都是皇帝的,太子沒有資格掌管和過問,如今能有個趙峻暗中放水,東宮多了多少便利?
“總之近年趙峻不但安然無恙,而且手頭越發闊綽,好些人都心照不宣了。”
長纓點頭,坐片刻,道:“你剛才說,安晟近日都在福清寺?”
……安父安自儒如今是工部郎中,楊際將他提到工部,自然也是有用意在。
漕運上水利河工修造頗多,不讓自己人掌管,免不了出亂子。
所以安自儒雖然至今仍是個正五品,但在東宮行走,體面還是有的。
以至于連至今未曾誕下子嗣的安側妃也有的是底氣跟吳側妃等較勁。
那日福清寺里安晟莽莽撞撞跟徐家小姐起了沖突,翌日安自儒就著夫人領著兒子前往徐家賠罪。
豈料徐瀾兄妹當時跟晉王出了城,想著只有徐夫人在,見不著徐瀾,這事終是不成。
便等到他們回府之后,又探聽了徐瀾這日正在府里,這才登門。
徐瀾知京師不比金陵,不是他們徐家能任性撒潑的地兒,總歸是依禮見了安晟,又不卑不亢地回了幾句話算數。
徐瑾若卻對安家人是半點好印象都沒有,出于禮數,去了徐夫人處見了見客。
沒料到安夫人見她模樣秀美,嬌甜如人,行止又十分端方,再想想她又是這樣的家世出身,便起了心思,問道:“也不知姑娘許了哪戶高門?”
徐夫人捧茶微笑道:“親倒是未許,不過她父親自來疼她,說是要親自為她選婿,我也樂得撂手。”
安夫人想想徐耀還在遼東,不知幾時才調回來,便沒再往下問了。
回到府里,見剛落腳的安晟又要出去,安夫人不免道:“你又要去哪?你近來忙些什么?”
安晟已經于去年中了舉人,為了撐起家業,安自儒已經給他在光祿寺謀了個未入流的副使之職,以便在歷練的同時,來日仍可下場參加科舉。
如今房里雖已有了個侍妾,也新生了個庶子,可婚事沒說好,看他近來成天在外游竄,總不免讓人著急。
這滿京城里,能跟他們這新貴合拍的人家,竟也找不出幾個。
他們規矩多,在議定婚事并且娶進門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落什么話柄在外。
安晟道:“姐姐前幾日給了我差事,讓我盯著騰驤衛指揮同知高訴明,疑心他與吳側妃有不軌之舉,我豈能不遵?”
說到這里他又湊過來,道:“我還聽說,這高訴明昨日讓沈將軍給拿捏了,命他一個時辰將衛所兵士重新組隊,這么看起來,這個沈長纓是要跟姓高的過不去了。
“若我能將高訴明的把柄抓著,回頭捅給沈長纓,借她的手把姓高的除了,曦和宮不也要遭殃么?”
安夫人聞言,便無話可說。想了下,又道:“你既去福清寺,也順道去寺里給你姐姐拜拜菩薩,求個子嗣。
“你姐姐生不下皇孫,終是不妥。曦和宮就是倒了,指不定還能借著皇孫翻身呢!”
想到這個安夫人就頭疼。
算起來女兒已經進宮三年,一直也是康康健健的一個人,宮里的三個側妃,吳側妃已經生了個皇孫,洪側妃也生了郡主,就連最不受寵的太子妃都有皇長孫。
獨她家女兒從無動靜,雖說如今丈夫擔著工部差事還算得力,太子也不曾虧待女兒,可終究不踏實。
安晟答應著,走了。
長纓回府,準備先把秀秀改了籍的事跟大家通報,剛跨進門,卻見前來迎門的泛珠滿臉喜色。
沒等她開口,泛珠已道:“姑娘出馬,果然一個頂倆!這下可好了,娘子日后就是官眷,大可底氣十足地與人往來出入了!”
長纓納著悶呢,黃績嘴快,已在院子里接話道:“方才順天府孫大人著人來送娘子的戶籍文書。”
長纓更為疑惑,那文書她不是帶回來了么,怎么又送來?
泛珠就飛快進了屋,把文書取了出來,接而秀秀她們也出來了,一個個臉上興奮得不得了:“沒想到傅世子這樣能耐,居然直接把我的籍改進了沈家,我本想著榮家不出面,能改為庶民就不錯了,如今這,這——”
長纓驚訝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掏出身上的文書,分明寫的是民籍,再看看她們手上這張,又的的確確立歸入了她將軍府籍下,且還有順天府尹的印章不假。這又是怎么回事?
“來人沒說什么?”她問。
“沒說。只讓我們面呈給你。不過這里還有封信,是要給你的。”秀秀又從盈碧手里接了信給她。
長纓打開,看完后又忍不住愣了愣。
“說什么?”秀秀問。
長纓望著她,半日道:“沒什么。”
信是孫燮親筆寫的,交代了之所以改成是官籍是因為榮胤那邊提供了文書,順天府因為章程齊全,因此順利把她出身又改了。
榮胤會知道這件事倒也不意外,畢竟秀秀跟榮家有關,或許孫燮曾使人去知會過他也未定。
但他又是送錢來,又是這般配合著給秀秀改籍,是什么意思?
但這事似乎也不該她瞞著,想了想,她又還是道:“是榮胤配合順天府改了的。”
秀秀怔住。
晚飯后長纓收到少擎傳來的安晟又到了福清寺的消息,并且的的確確是在盯梢著金福記。而且還捕捉到他在菩薩跟前求子。
安家就一子一女,安晟未成親,求子自然不會是為安晟自己求。
安側妃至今無嗣,在皇室來說是大事,安家會為這個著急,長纓不意外。
吳側妃是被獻進宮的,只有一個叔父遠在遼東任職,而洪側妃父母健在,卻放了外任。
所有嬪妃里,倒只有安家任著京官,如果不是因為無嗣,安側妃早已經凌駕于吳洪二人之上,何至于形成如今這三英并立的情勢?
不管怎么說,安晟此舉,說明是沖著高訴明來的,或者說是沖著吳側妃來的,便毫無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