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隨蕭楠進門之后,目光四下轉了一圈,沒發現自己想找的人,忍不住湊到蕭楠耳邊,悄然低語了句:“蕭大娘子,我那侄兒哪去了?”
“趙掌柜是貴人,您能光臨寒舍,蕭楠實受寵若驚,至于令侄,蕭楠從未見過,不知是何許人。(比奇屋biqiwu的拼音)”蕭楠抬目看向趙六,淡淡的道了一句,她自然知道趙六問的人是趙禎,但關于趙禎的身份,也就自己家、林秀才以及宋家這么幾個人知道,在現場絕大多數賓客的眼里,趙禎仍然是蕭禎,是蕭楠的弟弟,蕭楠可不希望只因眼前這個女子的出現,就將蕭禎就是趙禎的事公告天下。
趙六迎著蕭楠那陡然冷了幾度的眸光,眼睛微微一瞇,渾身的氣息也跟著冷凝下去,不過不知想到什么,她旋即又笑了起來,并不再糾纏這個話頭,趙六是尊大神,一般人招待不了,為此,她到來之后,蕭楠便什么也不能干了,只能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直到趙禎和韓琦從后山歸來,趙禎顯然在此之前已與趙六打過照面,他看到趙六的時候,神色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抬步朝她走了過去,蕭楠看到趙禎,不待他開口,已笑著為其介紹:“小弟,這是趙六姑娘,嵩縣云胡清齋的掌柜,趙掌柜,這是我弟弟蕭禎。”
“蕭禎見過趙掌柜。”趙禎生雖只有十三歲,可他生來就有一顆七竅靈瓏心,蕭楠一開口,趙禎便領悟了她的意思,立即順著蕭楠的話朝趙六行了一禮。
“蕭娘子家的風水真好,你的本事就不說了,你家大弟同樣風采翩然,才學過人,多年前就曾以小三元之姿摘取本縣案首,如今又奪取了本省的解元,日后說不定還能摘下這大三元的桂冠,一般人家,這般優秀的孩子有一個,就是萬幸,可你們家的孩子個個都如此優秀,瞧瞧你這小弟,這等靈秀風采,實是趙六平生僅見,真真令人嫉妒!”趙六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沒有當面揭開趙禎的身份,她目光落在趙禎身上,順著蕭楠的話贊不絕口。
現場的客人認識趙六的不多,對她的夸贊倒也不覺得如何,這蕭家姐弟確實出眾,知道她底細卻又不知趙禎身份的人就忍不住暗暗心驚了,至于蕭楠,趙六的配合讓她有些意外,她個人對趙六的感覺說不上好壞。
這女子的風采和氣度在她生平所見過的人中,幾乎找不出能與其并肩者,此女身分顯貴,身為宗室郡主卻喜歡滯留民間市井,這也就罷了,問題是她自第一次見到自己之后,似乎就對自己特別關注,蕭楠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以前自己不過是一普通村姑,和她沒有什么交集,也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不管她有什么打算都和自己無關,現在則不一樣,趙禎回歸皇室,風云莫測,若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趙禎……此女卻是不得不防。
不過不管人家的動機是什么,在對方沒有表露自己的動機之前,蕭楠什么也不能做,人家上門賀喜,她只能將人家當成嬌客好生供著,時間就在眾賓客的寒喧中一點一滴的滑了過去,午時約莫過了一多半的時候,席宴準備好了,靖軒過來通知蕭楠可以開席了。
今日到場的來賓,除了林、宋兩家的客人之外,還有信陽的五名茶商,千門的厲長青和羅八,鴻威鏢局的數名鏢師,青孚鎮的各大士紳,再加上桑榆村的所有村民,每桌十人,一共足有六十一桌,每桌十八個菜,十葷,四素,外加兩個湯。(蕭家臨時決定又加了兩個菜。)
這六十一桌,不管是菜色,還是擺盤餐具,都絲毫不遜色于縣城的大酒樓,其中有幾道菜,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見都沒有見過,但瞧其顏色,造形和香味,讓一聞之便感食欲大開,這等規模的席宴,不說桑榆村的村民,即便是鎮上的士紳們也多沒經歷過,一個普通的小山村里擺出這樣的席宴,實稱得盛宴兩字!
這個時代的大型席宴,男女是要分席的,即便是民間也一樣,平常一家人無所謂,但像今日這樣的情況,卻不可能讓男女客混坐在一起,蕭楠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卻也不會貿然破壞這樣的規矩,以趙六的身份,如果她擺出郡主的名頭,在場的女客夠資格陪座的可以說沒有,好在現在她是以一個普通商鋪掌柜的身份上門來道賀的。
人家不言明身份,蕭楠自是樂得揣著明白裝糊涂,她這一桌,除了蕭楠自己之外,還有宋諾,岳夫人,宋諾的母親吳氏,蕭楠的外婆王氏,蕭楠的母親林氏,大舅母張氏,外加韓琦,韓禹這兩個孩子。
“趙掌柜,這是我們自己釀制的葡萄酒,你試試,看合不合口味。”待菜擺齊,大家都上桌之后,蕭楠掃了一下桌上眾人的神色,笑著站了起來,為在座的每人倒了半杯暗紅色的葡萄酒,趙六雖是以一個普通商鋪的掌柜來到蕭家的,可她那周身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些,這一桌的賓客,除了蕭楠和宋諾之外,其它人都有些拘謹。
“咦?這葡萄酒和其它地方的有些不一樣,口感不錯。”趙六自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蕭楠將倒好的酒放在她面前之后,她很給面子的端起酒杯,朝眾人揚了揚,然后輕抿了一口,酒一入口,她眼睛頓時微微一亮,脫口贊了一句。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喝了點酒,話頭就容易打開,話頭一打開,大家的拘謹的情緒就會緩解許多,吳氏在嵩縣生活了幾十年,對趙六的來歷是隱隱清楚的,不過她瞧著蕭楠神情自若的與趙六互動,趙六也沒表現出什么不悅,一直提著的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至于蕭楠的外婆王氏和大舅母張氏等人,一開始只覺得這位趙掌柜氣勢懾人,高不可攀,可接觸下來,卻發現這女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難以接觸,也慢慢放開了。
酒飽飯足之后,蕭楠又拿出自己雪藏的雪針,為趙六、厲長青等人分別泡了一杯茶,趙六端著手中泡好的茶杯時,目光又亮了起來,她不無驚喜的瞪著蕭楠開口:“蕭娘子,這是頂級雪針罷?也對,這東西是你烹制的,普通人,也就在你這有機會嘗到一點。”這東西數量太少,每年那么一點,早在皇宮被真宗和江閣老瓜分,就連皇后都只能偶然從皇帝那品償一兩杯,趙六雖身份尊貴,也只是回京的時候,償過一兩次,自己手是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