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田記

番外四(信王VS仁宗篇)

方之影:、、、、、、、、、

慶歷七年(公元1047年)正月二十六,宋仁宗一紙詔令將年已十六歲的次子趙忠實從《青羲書院》召了回來,超忠實歸京后的第二個月,正式頒下圣諭,冊封其為太子,同年九月,新太子主動上折,要求前往燕云軍中歷練,帝允。

新太子剛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滿朝文武皆持反對意見,無它,眾臣一致認為太子乃一國之儲君,國之根本,怎能輕易置身于邊境險地?唯有已經入閣的左相蕭梓修蕭大人對此不置一詞。

面對滿朝文武的反對之聲,宋仁宗面無表情的掃視了眾人一圈,隨后緩緩開口:“眾卿皆說,太子身系國之根本,不可輕易涉險,我在這里想問大家一句,儲君是什么?國之根本又是什么?”眾臣聽得一呆,下意識的想張口解釋,結果口張開之后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么,能站在朝堂之列的個個都是飽學之士,沒有一個人是蠢貨,自是聽得出皇帝的話外之音。

“嗯,很好,沒人吭聲,這表示你們心里都清楚,一個國家的根本,靠的不是儲君、或者說帝王的這個稱號,一個國家想要真正的穩定繁榮,它需要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有與之身份對等的能力,這種能力從哪里來?它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坐在家里死讀書、或聽滿朝文武吹捧奉承就能擁有的。”

“人想要明理不可不讀書,可真正的實干本事卻需要學識與生活的實踐,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成材,個個都要經過諸般歷練打磨,太子身為一國之儲君,更該做為表率,一個沒有經歷過風雨,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淬煉的太子,將來如何擔得起這千斤重擔?”

“國君,國君,一國之君,指的不僅僅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尊榮,同樣,還需要擔得起與這份尊榮和權力對等的責任,縱觀歷史,為何每個朝代承傳一定的時間后就會轟然倒塌?究其因就是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只懂得一味追求權力和享受,卻根本不懂與這個位置匹配的責任,一國之君如此,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自然是上行下效,如此一來,國家如何能不亡?返之亦然。”

“所謂前人之鑒,后世當謹以為誡,我大宋開國至今已八十余年,經過幾代人的改革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若大家仍一味抱著往日的那些陳規陋俗不放,覺得皇族世家子弟就比普通人嬌貴,舍不得孩子吃一點苦,半點危險和風雨都不讓他們經歷,那即表示,我們大宋王朝也離崩塌不遠了!太子所奏,甚合我意,準了。”

仁宗登基已有二十余年,他這些年來大刀闊斧的改革,不僅成功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國庫亦變得十分豐盈,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再加上全民勸學和良好的社會風氣,百姓們不僅物質生活豐富,精神也極其飽滿,真正天下歸心,政治人和。

宋仁宗的聲威在百官和天下百姓心中已達到頂峰,他剛才那一番鏗鏘有力的話一出,大凡與他視線相觸的臣子一個個不自覺的低下了腦袋,仁宗見狀眼眸微微瞇了一瞇,沒再多說什么,至于新太子自請入軍隊歷練一事自然也沒人敢再反對,就這樣,剛晉升為太子才數月的趙忠實去了邊關,兩年之后,燕云之地硝煙再起,西夏君主李元昊聯合大漠各部落向大宋喧戰。

(備注,歷史上的李元昊死于1048年,享年46歲,因晚年太過昏聵無道,被長子所殺,但在這個不一樣的時空,大宋太過強盛,李元昊繼位之后,一直處于被大宋壓制的局面,大志不能酬,生來就不甘人下的李元昊自然沒有機會去展示他晚年的那些不良癖好和欲望,反而一心潛伏,秣兵厲馬,慢慢積蓄自己的力量,面對這樣的李元昊,他的部下和子嗣,自然沒人敢隨反叛他,47歲這年,潛伏多年的李元昊終于正式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此時的燕云主帥是狄青,狄青乃天生的將帥之才,韜略過人,但李元昊本是一代梟雄,他潛伏了這么些年后首次亮劍,其威非同小可,狄青再厲害,想要在第一時間就退擊潰李元昊卻也不可能,李元昊的第一波進攻被擋住之后,接下來雙方就形成了拉鋸戰。

皇佑元年(公元1050年)二月初,鎮守薊州的太子趙忠實在一次親自帶兵出去刺探軍情的時候中了伏,自己身受重傷,他的失利還差點讓西夏軍突破了薊州,后雖因援軍來得及時,將已沖入薊州城的西夏軍打了出去,但太子的聲望卻在這一戰中大降,燕云大戰尚未結束,無數彈劾太子的奏折就飛上了仁宗的案頭,仁宗一直壓而不發。

時年八月,狄青擊潰李元昊,大軍班師回朝,與此同時,參太子的奏折更是像雪片般飛向仁宗的案頭,仁宗一言未發,直到狄青歸朝,呈上一封密函,宋仁宗才公布太子在薊州一戰失利的事因,當時太子受伏,差點導致薊州并非他指揮失誤,而是有人通夏,泄露太子行蹤和城中布防……

此事公布出來后,仁宗立即著人徹查,半個月之后,查出來的結果讓仁宗震怒,涉事者不僅有自己的兒子嬪妃,同時被牽扯進去的勛貴大臣足有七家之多,其中信王府亦然在列,仁宗拿著這份反復稽查的檔案,展開了自他上位以來的第一次大清洗,一時之間,無數人頭落地。

官家最寵愛的妃子鄭德妃被貶為才人,打入冷宮,三皇子趙翰被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其它涉案官員斬的斬,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唯有信王府官家一直沒動,只讓禁衛軍將其團團圍住,半個月后,九月二十日傍晚,身著便裝的宋仁宗來到來信王府。

到達信王府之后,宋仁宗沒讓禁衛軍將領跟隨,自己獨自一人走了進去,他走到大廳的時候,信王趙祉和信王妃一臉平靜的坐在里面喝茶,信王看到趙禎,絲毫不感意外,他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先朝趙禎行了一禮,隨后笑著開口:“官家,你來了。”

信王衣衫整潔,目光清亮,氣度高雅,頜下的幾須長須打于的十分齊整,氣色也相當不錯,雖已是五十出頭的人,可整個人看上去仍風彩極佳的翩翩美大叔一枚,在他身上半點看不到通敵事敗,馬上就要成階下囚的狼狽,相對他的從容,比信王足足小了十歲的王妃江天琪卻顯得憔悴許多,她臉上的表情雖也顯得很平靜,可灰白的面色和隱隱發青的眼眶無一不顯示她這一段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你們在等我?”趙禎打量了他們兩眼,微微挑起兩道眉頭。

“嗯,我估摸這兩天你也該來了,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如何?”趙祉微微聳了聳肩,指著面前的茶幾開口。

“好。”趙禎靜靜的看了他片刻,隨后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端起信王為他倒的茶,沒有半點猶豫的一飲而盡。

“你就不怕我下毒?”信王趙祉見狀雙眸微微瞇了一瞇,緩緩開口道。

“以二哥的驕傲,你做不出這樣的事。”趙禎一臉平靜的接口。

“我終究不如你,敗在你手里,我無話可說,你怎么處置我,我都甘愿領罪。”信王靜靜的看了趙禎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隨口站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仰頭一口而盡。

“二哥有什么罪呢?這件事雖有你的影子在里面,可我從頭到尾卻找不到任何一件直接能證明二哥的罪的證據,最重要的若不是在重要關頭,二哥的人將此事傳給狄帥,薊州城真被對方奪了去,西夏再趨機里應外合,拿下幽州,這場仗可是有得打了,所以,我今日過來,僅僅是想和二哥你一起喝杯茶罷了。”趙禎笑道。

“你就不怕我……”趙祉聽得一呆,下意識的脫口道

“怕什么?二哥你才華絕世,心里不怎么服我這個弟弟很正常,但你既不是小人,更不是偽君子,留一個你這樣的對手,對我來說,有什么壞處呢?”趙禎微微攤了攤手,道,

趙祉再次呆住,正如趙禎所言,他一生自視甚高,骨子里極其驕傲,這世上真正能被他看進眼里的人屈指可數,當年的先太子在位的時候,他和他的母妃一聲不吭的看著江皇后和太子作死,最后江皇后母子垮臺,完全在他們的料意之中。

倒是趙禎這位出身尚不如他的弟弟,自他歸來那一日起,就引起了他的興趣,趙禎剛剛上位的時候,他本還想和這個弟弟爭上一爭,后來發現趙禎集團的力量太過強勁,他很是識時務的打消了這個念頭,等看到蕭楠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女子才是趙禎的軟肋,再加上他又一眼就看透了江天琪的野心,為此,他毫不猶豫的開口求娶江天琪。

他本以為通過江天琪這個媒介找到蕭楠的弱點,從而可以對付趙禎,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江天琪確實是個有野心有手段的聰明女人,汴京貴女無數,智慧手段比得上她的不多,可她不管是對趙禎還是對蕭楠,都沒有什么用處……

信王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雖是皇子,實際上對金鑾殿上的那個位置的興趣并不算大,他想和趙禎斗,只是想證明自己身為皇帝的兒子,并不會比他的任何一個兄弟差,但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能把趙禎從那把椅子上拉下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為此,他將目標轉到了趙禎的兒子們身上……

“二哥,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是我這輩子,除了姐姐和閣老大人之外,最佩服的一個人,好了,二哥,茶也喝了,天也聊了,我該走了,從即日起,你的信王府就恢復自由了。”就在信王發呆的當口趙禎已起身站了起來,說完口中這句話后便背負起雙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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