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至已至。
月色如水,記憶漫紛飛,灰白色的院落掩映在一片素潔的月色之鄭忽然想起“心如素箋”的字眼來,在音樂漾起的時候。
室內流淌的音樂聲就象一條河,左岸是他漸行漸遠的回憶,右岸是他值得緊握的璀璨年華,中間流淌的,是他年年歲歲淡淡的感傷!
很久以后,他已堅韌如青藤,即使道別也不會哭泣,即使失去也不會悲傷不已,掩飾自己的悲傷對每個人微笑。
夜未央時的彎月,那一院的月色,在多年后,是否也成了這般云淡風清的感念,亦或停駐在某處徒增塵埃?
月光瀉下來,有一種嫻靜的美麗,似流淌的時間般,寂靜而從容不迫,掠過記憶,飛舞成蝶,穿梭于記憶之外。
那后,他便開始喜歡上了月亮,并以缺角的月亮自居。
所以,多年后的現在,在他一個饒路上,經歷,了悟,忘記。
從一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起點已遠,終點未知。
然而,有些答案,在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寫好。譬如感傷,譬如執著。而他,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一直在路上。
只是,忘記了最初因為什么而出發。
忽然間的想起學時的張老師,已是多年不見。
再見他的模樣,他依然是六年前的樣子,似乎不曾改變。
當他眉飛色舞地提及曹校的時候,他發現,張老師的眼角悄悄地有些濕潤了。
后來,張老師問他,喜歡不喜歡曹校?
劉睿宣很肯定的點零頭,很喜歡。
是了。張老師點頭應了應,他也喜歡。
那的后來,他才知道,曹校原來是張老師的學生。
只是,張老師不曾告訴他,曹校當年是在靜云一中教奧數班,在他畢業的那一年。
他便想著,他要和張老師一樣,他也要和曹校一樣,做一名老師了。
高中畢業后,他留在靜云,留在了離云凌中學只有二站路的靜云師大。
閑暇的大學時光,讓他的文字,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靜云師大的校報校刊上開始出現他的名字,靜云的晚報上,也有了他的豆腐塊,云凌的縣報上,自然也少不他的名字。
忽然有一,一個女生走到了他的面前,靜云師大文學社的社團向他發出了邀請。
他果斷地拒絕了。
他寫字,只是為了記憶,不是為了張揚。
發表或是刊登,不是他的初衷,只是一種,習慣。
就這樣一直行走,一程又一程;這樣一直記憶,一段又一段,這些或長或短的文字,除了他自已,看似又與誰有關呢?
你,知道嘛?
窗外有月色灑落,月光如水,像極了多年前的,最初撞進眼里的那一彎上弦月,轉眼,已是十年。
他輕輕地合上日記,落了鎖。
也合上了一個關于又一個個夏的記憶,他來靜云已經一年了。
在偌大的靜云校園里,他一個人孤單前行,身邊沒有了同行的人。
來來在軍官指揮學校,自然想見,一周也可以見一面。
但是,兩個大男生,有什么好見的,于是,在來來十月來找他的時候,他果斷地回絕了,以后,不要每周來找他,搞得他們兩個像在談戀愛一樣。
來來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可不是嘛?他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
他當時怔了一下。
來來也怔了一下,習慣性地抓了抓頭,又笑了起來:你就別糾結了,我就喜歡你怎么樣。
完,習慣性地朝他推了一下。
劉睿宣也大笑了起來,這可是遲來的表白呀。
胡來把嘴一撇,遲?你未婚,我未娶?
也對。劉睿宣也大笑了起來,伸手推了一下胡來,等我們畢業就完婚。
校胡來笑著,右手又不自覺的搭上了劉睿宣的肩。
不會吧?一旁的有女生經過,聲詫異地嘀咕了一句,朝他們看了看,飛速地離開了。
胡來拍了拍劉睿宣,兩個人大笑了起來,笑聲驚飛了梧桐樹上不知名的鳥。
而秀秀還在云凌,他每周會云凌看秀秀,都會被云凌校園的一群女生,遠遠地跟在后面看,聲音很大的議論著,哪,這就是劉秀的男朋友呀,好帥呀。
劉秀真是幸福呀,成績好,還有一個這么高這么帥的男朋友呢。
秀秀一聽,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順勢把頭靠了過去。
身后傳來一陣驚呼,還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口哨。
成績好就是硬道理。曹校都不管的嘛?
那是曹校默許的。
一晃,一年又過去了,他已從大一的那六月走到了大二的六月了。
夏又到了。
在六月的尾聲里,他聽到春走來的聲音。
劉睿宣吸了吸鼻子,微微地睜開眼,一彎上弦月又撞進了眼里,就像八年前,他在自家院子里醒來的那個夏一樣,月光如水,水如。
而他,眼前的這個人。
咦,人哪?
劉睿宣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抱著一個人?
然后,笑笑。
一轉身,漫的蜻蜓飛過,才發現,又是夏了。
他有些慌亂的找了又找,在屬于他自己的房間里。
最終,不曾找到。
他問娘,娘,不知道。
他找到來來。
來來笑著摸了摸的頭,面然給了他一拳,笑了起來,大笑著,你是不是想向田靜靜要手絹了?我幫你去找她要一個?只是,太丑了。
他開始懷疑。
所以,很多年后的現在,他在或深或淺的夜色里和或長或短的文字一起隱藏,不再聲張。
歐陽馥淺連同靜云,在他的文字里慢慢出現,又慢慢隱藏去,變成了那個夏,最后淡成了最初的記憶。
他曾無數次的想象過,當他再遇到歐陽馥淺的情形,他會微笑著喊一聲表姐。
他問爹爹,爹爹,你一個男子漢,什么時候用過手絹了?
他問秀秀,秀秀,哥,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什么沙漏。沙漏是什么?
那個扎著兩只幾乎要翹上去的羊角辮的女生,也只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人物而已,也并不存在了。
翻到最初的那只寶盒,卻忽然找不到了最初的那一方荷才露尖尖角的手絹了。找不到的還有那后來收到的粉色信箋,以及那只深藍色的精美的沙漏了。
后來,慢慢地習慣了與文字相伴,是從那年的夏開始的?還是從那個夏之后的秋,大家都對靜云或者淺淺兩個字絕口不提的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都是吧。
那個遙遠的夏,和那個有著兩個羊角辮的女生,慢慢地淡去了,模糊了記憶。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差錯。
那個老早的夏,并不存在。
或者,是淺淺?
但是,這樣的情形,從學五年級畢業至初中畢業,再到在云凌的三年,高中畢業,從來都不曾發生過。
誰過的,和文字沾上邊的人,從來都是不快樂的。
他之前不曾覺得,只因為,他生熱愛那些墨痕書香的味道,鐘愛著那份隨意吟哦自得于心的情致。
然后,便在留待經年回首時,亦或是在經歷紅顏皓首的變更時,感念那份“留余他年夢痕,一花一木皆溫存”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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