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昔日幾乎要翹上去的羊角辮,是否,也漫過了肩?
那后,那櫥窗里的學姐,便成了他不經意地路過時的風景,也成了他心里的一個目標。
他要像學姐那樣,做曹校眼中關注的那一個,就算不是最出眾的那一個,至少,也要擠進曹校的視線里,不為其他。
只因,曹校曾在校會上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他們,學姐趙耘,是曹校最得意的學生,也是未來,要請回云凌任教的老師!
那后,他開始用心的學習,一如往昔日,認真的溫書,認真的做題。
也會在每倦聊時候,朝窗外看過去,遠遠地望一下那看不清的櫥窗,他便又拾了面前的書本。
他也會在格外的想念某個饒時候,走到那櫥窗邊,看著那些舊照片,遙寄一份不知何處可棲的思念。
靜云那么大,卻沒有一處,可以容納他的牽掛;世界那么大,可遇到的人那么多,而,他,卻,那么孤單。
不管“她”在那里,他會一直努力。在不久后的未來,他會像學姐那樣,留在云凌中學。
因為,這是離靜云,離“她”最近的距離。
忽覺肩頭一重。
劉睿宣回過神來,看到劉秀看過來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劉睿宣轉向車窗外,輕輕地拉上車窗。
不遠處,那抹淡藍色的身影,已橫穿馬路,走到了云凌中學的大門口,那一束高馬尾在視線里晃來晃去。
忽然想起,去年秋,第一次看到學姐時的情形來。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秋日午后,陽光暖暖的窗外灑落一地的溫暖。
他回校有些早。
收拾完所有的東西,習慣性的走到了教學樓前的櫥窗前,駐足了五分鐘,這是他每月初必做的功課。
風吹葉落。
一片金黃的銀杏葉,忽然間的從眼前滑落,伸手,看著它穩穩地落到了掌心里。
他不由得笑了笑,輕捏了一下。
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朝櫥窗里的那抹熟悉的笑顏,看了又看。
轉身,越過中央大道,沿著曲折的路,朝青藤長廊走了過去。
一年四季長青的青藤長廊,是大家最喜歡的地方。
曲折的長廊,滿眼的綠,細碎的陽光自葉間瀉出,灑落一地細碎的光影。
他一般不來這里。
這里的人太多。
他偶爾也會來此,在每月的月初,經過櫥窗后,便會來這里坐一會,遙寄一份牽掛。
捏了那枚金黃的銀杏葉,走過曲折的長廊,走到盡頭的湖心亭,坐了下來。
亭子對面的幾株柳樹,依然彎垂向池塘,零星的掛著幾片枯黃的葉,在池塘邊映出倒影,獨自垂憐。
劉睿宣的心里,忽然間一怔,自己與這柳樹,竟有些相像了!
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顧芳自賞的枯柳。
看著看著,不自覺得笑了起來,能做一株垂柳也是好的。
縱然嬌羞不能仰望碧宵,一低頭間,便可以看到他湛藍明媚的藍。
而他呢?不由得又心下一窒。
劉睿宣回頭朝長廊的那端看了過去,曲折的長廊早已看不清遠在路那邊的櫥窗。
一抹不經意的藍,忽然間躍入眼簾,在長廊的那一端。
一閃,而過。
一閃而過的,還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哈哈哈”的笑聲。
那是曹校的招牌笑!
那抹藍是?
“趙耘哪,你就知道存心氣我。”
曹校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了過來。
趙耘?學姐嘛?
劉睿宣心下一怔,朝那抹淡藍色的身影又看了過去。
咳咳,只看到了一束高馬尾在腦后甩來甩去。
那是第一次見到趙耘學姐,走在渾圓的曹校身邊,盡顯纖細苗條。
那后,他再也沒有見到那抹淡藍色。
那抹淡藍色在他眼前,又慢慢地幻化成櫥窗里的那張舊照片:眉梢微揚,一臉的張揚和自信呵。
像極了童年記憶里的“表姐”!
“哦。”劉秀應了一聲,坐了回去。
劉睿宣在心里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有些人,有些事,總是那樣不經意地錯過!
如果,剛才晚兩分鐘上車,那么,他就可以真切地看到那個在櫥窗里看了一年半的學姐了。
不由得又搖了搖頭,如果,剛才不回頭,不看向窗外,那么,他此刻也沒有這無賭一抹遺憾了。
遺憾?
是呀,走過的歲月里,全都塞滿了“遺憾”兩個字眼。
一個恍然的瞬間,櫥窗里明眸皓齒的學姐和他心底的那個人,忽然間的重合了。
長大聊“她”,是否也如此這般,冠壓艷芳?
劉睿宣輕眨了一下眼簾,準備回頭的瞬間,看到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從11路公交車上走下來。
不由得心下一驚,拉開了些許的車窗往外探出頭去。
隔著十幾二十米的距離,他很清楚地看到了,那抹淡藍色身影的主人,扎著高馬尾的學姐——趙耘!
只可惜,他只聞其名,只見其意氣風發的舊照,卻一直未能得見真人!
去年,他剛到云凌中學報到的時候,學姐便已是靜云師大大二的學生了。
看著“云凌風采”櫥窗里,長發及肩眉眼如畫的趙耘,他的心忽然間莫名的亂撞了兩下。
“嗯。”劉秀應了一聲,率先跳上公交車。
他緊跟著也走了上去。
一如往常般的往后面走去,走到了后面靠窗的空位邊,坐下了。
她怎么回來了?莫非,靜云師大也和他們一樣,今放假了?
學姐趙耘,是他第一次踏入云凌高中時,便聽到的響當當的人物,云凌中學的風云人物!曹校心尖尖上的寶貝學生!
此刻,那雪人正戴著黑色的帽子,搖著細枝的胳膊,掛著一根紅蘿卜的鼻子,在清冷的風里,朝他們看過來,似是在為他們送行一般。
路邊,西行而至的11路公交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如同一位年邁傴僂的老嫗。
19路公交車已緩緩駛到了面前。
“走吧。”劉睿宣往不太擁擠的車里看了一眼,回頭朝劉秀看了過來,緊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圍巾,“后面還有幾個空位。”
劉睿宣輕顫了一下眼簾,不經意地朝后面的公交站臺看了過去。
清冷的站臺上,空無一人,孤孤單單路燈,立在前幾日落下還未完全消融的積雪旁。
不知是哪家店主的孩童,在那些不太厚實亦不太潔白的雪堆里,堆出了一個半人高的雪人。
將車窗微微地拉開一點空隙,在車子緩緩起動的時候,有絲絲涼風從窗外滲了進來,極其的醒神。
在那樣的涼風里,“云凌中學”四個鎏金的大字,在車窗外緩緩的飄過,就像昨的記憶從眼前劃過,又轉瞬即逝。
二月初春的午后,陽光溫涼。
風,凜凜。
劉睿宣腳下一頓,朝跟上來的劉秀的看了一眼,又扭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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