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邊說,一邊幫皇后解開衣服,要給她穿上這一件防護背心。
“別,我能讓煦兒穿上嗎?他跟著你征戰的機會多一些,遇到意外的可能也多一些,我不會出宮的!”
皇后抓住朱棣的手,制止他要替自己穿上這一件價值連城的防護背心。
她從內心里不愿意接受那個嫡長女的天大好處,她沒有立場接受。
倒不如轉送給有需要的兒子。
最需要的應該就是煦兒了。
他性格沖動,又好戰,逢戰還必定沖在最前面,這種情況下最容易遭受箭雨之害了。
朱棣頓住了雙手,臉色變化了幾次,終究還是忍住了。
沒質問妻子,為何不能接受玉蓉的好?
也沒有質問妻子,為何只想到給煦兒這個兒子?明明她生了三個兒子!
“我,今天大概做了一件傷玉蓉臉面的事!”
隨著朱棣的沉默,皇后糾結了好一會這才鼓起勇氣,說起來今天自己背著皇上干的事。
這件事她沒指望真正隱瞞皇上的,只不過她原本是理直氣壯的,而現在她知道她站不住腳跟了。
“說吧,什么事?”朱棣淡淡的開口,身子卻轉而背對了皇后。
他要忍耐脾氣,不能對妻子發火,他妻子身體不好,要忍,忍一忍!
“我知道你將我們朱家唯一的那個傳家寶給了玉蓉后,今天我找了機會,想換回來的。
同時我想到她的天賦異常,就私底下請來了姚圣僧,幫著再鑒定了一番,她帶過的那個鐲子。
事實證明,她即便天賦異稟,這個鐲子帶在她手里,也沒有半點出奇的地方,還是跟從前一樣,是個死物件!
我打算做這件事之前,是根本沒有覺得我做錯了的,畢竟是我們朱家唯一的傳家寶,還是沒搞清楚的傳家寶,怎么能送給外人?”
皇后說著說著,已經是滿臉淚水。
她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沉重跟無奈,她沒有一點點私心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她的娘家徐家。
她從嫁給眼前的男人,就一心一意的為他生兒育女,為他生死與共,為他操持后宮。
可終究跟不上他的想法,從前還好一些,如今他當上了皇上,她只覺得自己越發的跟不上他了。
“那現在呢?現在還將她當成是外人,現在還認為你做的很對?”
朱棣轉回身,看著自己滿臉淚水的嫡妻,他心里即便不忍,也要逼一逼她。
他不能讓自己的嫡妻,拖拽自己的后腿。
她可以不喜歡玉蓉,可以敷衍玉蓉,但不能這么傷害玉蓉,這不僅僅是沒有當她是親生女兒,而是將她當成了敵人來算計。
玉蓉不是傻子,玉蓉只肖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這么想對玉蓉好,卻架不住站在自己身邊的嫡妻,這么的拖拽自己的后腿。
可惜玉蓉不是男人,不然他也不需要通過收女兒來用玉蓉。
那樣的話,他完全可以任她為相,直接避開后宅。
“皇上,臣妾那個時候是真心要為你納玉蓉入宮的,可那個時候你為什么不答應,反而讓高兒去求娶她?
如果她入宮了,你無論怎么恩寵她,臣妾都只會善待她,因為她不會分薄我孩子們的恩寵。
分我的恩寵,全分了我都不會介意,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一直到老,哪怕我下一刻閉上眼睛我都愿意。
你知道我一直以來最擔心的是什么?
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三個有一天會你死我活,我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玉蓉入宮,她會為你生下兒子,那個時候,她就成了高兒,煦兒,穗兒三兄弟的共同敵人。
那個時候,他們三兄弟會同仇敵愾,便再也不會手足相殘了。
皇上,為何你不要她入宮伺候你?為何堅持給她嫡長女的身份?為何,不問問我,愿意不愿意要一個這樣的嫡長女?”
這一晚,皇后似乎也豁出去了!
她只怕自己忽然間有一天來不及跟自家男人說這么內心的話。
今天既然話趕話的說到這個份上,她不妨放開來,都說了吧!
“你最擔心你的三個兒子你死我活?不,你不是這么擔心的,你擔心的只是煦兒跟穗兒!
你為何沒想到要將這件背心給高兒?
高兒不僅僅是你的嫡長子,還是不會武功的,他的自保之力,遠比煦兒差太多,你為何沒想到給他?”
皇上見自己的皇后今晚既然放開了這么跟自己說話,那他也不必遮掩,索性今晚說透了她一直擔憂的死結。
皇后臉色一僵,眼淚水流的更加洶涌了!
她怎么沒有擔心過高兒?
從高兒離開自己身邊,一個人在京都,她就一直牽掛這個嫡長子。
不能陪他長大,不能為他挑選好媳婦,她一直也愧疚的!
“可是高兒自幼在京都長大,自幼便懂的忍讓,懂的退一步海闊天空!而煦兒呢?
煦兒自幼跟著你學了一身的本事,自然也跟著你這個爹學了比天高的志向,他便是你的翻版,他豈能甘心折服他兄長之下?
他不愿意,從小跟著他一起長大的穗兒也不會愿意,這兩兄弟一向同進同出,我作為母親,我能怎么選擇?
我選擇煦兒,煦兒跟穗兒都能如愿,而高兒也能低頭再次忍讓,高兒有這樣的涵養,高兒也會這么忍讓。
可若換成是高兒如愿,你讓心比天高的煦兒如何低頭?他不低頭穗兒就也不會低頭,那個時候,會如何?
不是煦兒穗兒殺了高兒,就是高兒殺了煦兒穗兒。
你我是他們的父母爹娘啊,你我能忍心看到他們其中一個枉死?
別說煦兒莽撞,別說煦兒不通政務,你若有心,自然能手把手的教導出來,畢竟你也還年輕不是?”
皇后終于將這樣的話題,跟自己的丈夫,也是大明的天子,說了出來。
立儲的問題,絕對不應該是后宮能開口的問題,這是國之根本。
便是連朝臣都不會輕易開口,若開口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并且經過互相通氣,不可能一個人隨隨便便就上折子立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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