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肉,真香。”如月坐在飯桌旁邊,小狗一樣吸鼻子,垂涎欲滴地看桌子上那一大海碗大大小小的肉,金黃色的外皮,金黃色的湯,似曾相識。
雷振遠夾起肉放入口中,大嚼特嚼吃得津津有味,眼看如月沉醉地吸鼻子,瞪眼看海碗中的肉沉吟,不由得暗自發笑,好吃就行為,什么一定要弄清楚是什么肉。
“夫人。這是兔子肉。”周媽看雷振遠不出聲,就在一旁回答如月。
“兔子肉?這樣大的雨,靖宇哥還能上山去打獵?”如月懷疑地看門外嘩啦啦的大雨,這大雨從昨天清晨直到如今都沒有停止過,難以想像李靖宇怎么還能上山去打獵。
雷振遠停止嚼肉,默然看如月,剛才如月這聲靖宇哥叫得太自然了,叫他聽了心中別扭。如月叫雷振遠一直都是像周媽一樣老爺老爺地叫的,十分地生疏。
“沒有。下雨天路滑,靖宇他不可能上山的。”
“那,這兔子肉從哪里來?”如月頭腦轉不過彎來,迷糊地看向周媽。
周媽心中不自在,不敢正眼看如月,低頭看腳下支吾其詞:“這,這這,這是夫人喂養的兔子。”
俏麗的小臉霎時晴轉多云,如月第一次對周媽拉長了臉:“什么,你們,你們竟敢宰殺我喂養的兔子。”這半年來,如月幾乎每天都去割草喂兔子,閑暇時以逗兔子取樂,這兩只兔子成了如月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現在,親密的伙伴被宰殺成了下酒菜,如月心中是又難過又生氣,淚水在眼中打轉。
周媽惴惴不安地看如月,轉臉看向若無其事地吃兔子肉的雷振遠,吶吶地:“這個這個”
雷振遠剛剛把一大塊兔子肉放入口中,見到如月坐在對面抹眼淚,就有點不耐煩,皺眉說:“是我叫他們宰殺的。下雨天沒有菜吃,只好宰殺兔子吃了。”
“你怎么能宰殺我喂養的兔子?”如月心中更加感到委屈,淚眼朦朧地看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的人。又不是老虎,為什么要頓頓吃肉。
雷振遠看向對面這個人兒,不明白這樣小的人,哪里來這樣多的淚水,不以為然地說:“兔子喂養大了自然要宰了吃。”
“這是我喂養的兔子。”
“誰喂養的都一樣。”
如月看向對面這個毫無表情的人,他的心中是石頭一樣硬,吃掉了自己心愛的伙伴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心中來氣,端來海碗要把兔子肉倒掉:“我喂養的兔子就不許吃。宰了也不許吃。”
雷振遠吃得正香,一看到嘴邊的肉要沒了,火苗騰騰地往上冒,探身一手抓住海碗,一手用筷子在要倒掉兔子肉的兩只爪子上狠狠地敲打一下,如月手上疼痛放開海碗,雷振遠奪回兔子肉放到桌子上繼續吃。
都說好男不與女斗,顯然這雷振遠不屬于好男人,毫不客氣地出手從如月手上奪回兔子肉。這出乎如月的意料之外,縮回熱辣辣的手,傻傻地看對面沒人事一般繼續大口吃肉的人,自認倒霉,穿越來到這時遇到這種渾蛋。如月調頭往外跑,一頭撞到一堵堅硬的墻上,倒霉透了。換個方向跑,仍舊撞到墻上。如月抹眼淚抬頭看,哪里有什么墻,擋在自己面前的是雷振遠高大壯實的身體。
“你給我走開。”如月一手抹眼淚,一手推開攔在前面的“墻”。
山一樣強壯的身體紋絲不動,不能憾動分毫。抬頭向上看,如月看到雷振遠咧開嘴在偷偷地笑,滿臉都寫滿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樣。如月氣炸了,心想不信就收拾不了你!如月按在那結實胸膛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抓,揪下一小縷黑色的毛。滿臉得意的雷振遠登時狼一樣嚎叫,呲牙咧嘴,胸膛的正中某個位置,一小塊皮膚開始通紅。
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暴怒的雷振遠一聲吼叫,頭發一根根豎起,伸手捏住如月細小的脖子,狠狠地往上提。如月雙腳懸空,呼吸困難,徒勞地掙扎。
“老爺,你不能這樣做,你會傷害到夫人的。有什么好好說就是了。”周媽看大勢不好,沖過來要救下如月。居然敢圍攻。雷振遠只用另一只手一甩,就輕而易舉地把周媽摜到地上,骨頭散架半天不能起來。
“老爺,你看看夫人,快不行了。”
雷振遠看手中的如月,可不是,她極其困難地喘氣,往上翻白眼,快要香消玉殞了。呃,這可是自己剛剛娶回的夫人,不是跟自己決斗的江湖好漢。雷振遠慌忙放手。
如月漲紅臉扯著脖子咳嗽不停,好久都沒有能順氣。
雷振遠瞟向如月,看她半天沒能恢復過來。就這小模樣,還想跟自己叫板。雷振遠決定再震一震她,免得她以后不知天高地厚,跟自己過不去。雷振遠拎小雞一樣把如月拎回飯桌旁,殺氣騰騰地盯住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聲音冷得叫人血液凝固:“給我老實點。別說吃了你喂養的兔子,惹惱了我,連你也宰了吃。信不信?”
冷森森的話,如月聽得寒毛豎起,靈魂出竅。一旁的周媽聽后也是心底發寒。
屋里是靜得出奇,只有雷振遠嚼肉的聲音在輕輕響起。如月驚懼地望向桌子對面的雷振遠,忘記了擦拭臉頰上的淚水,那個身上散發出濃濃霸氣的人,怎樣看都像一頭張牙舞爪的老虎,血盆大嘴隨時都要吞噬人。唉,自己怎么會一頭撞到虎穴里。
對面的人兒驚恐萬狀如受盡的小免,雷振遠為自己的威懾力得意之佘又有些失落,今天早上她嬌嗔地看自己時的模樣真是迷人,經過這一鬧,她可能不會再向自己撒嬌了。雷振遠想不再理睬如月,看到她只是抽抽噎噎地沒有吃飯的打算,這頓飯她可是什么都沒有吃過,忍不住瞪眼看如月喝道:“有什么好看的。吃飯。”
在雷振遠兇神惡煞地注視下,如月抽泣著扒飯,淚珠滴落到碗中的飯里,又吃進肚子里。
李靖宇在門外走過,看到這種情景,懷疑老爺是否在逼如月吃毒藥,徘徊在屋外傾聽里面的動靜。
如月含淚吃完一碗飯,站立要離去。
“坐下,沒有我的批準不能出去。”雷振遠冷冷的聲音,不容抗拒。
唉,不幸淪為犯人。如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裝木頭,設想了幾百種逃離的方法。
一大海碗的兔子肉,如月碰都沒有碰過,統統都進了雷振遠的肚子里,湯都不剩下一口。
雷振遠吃飽喝足,叫如月跟自己回后院的房間。如月惴惴不安跟在雷振遠身后亦步亦趨。雷振遠在前面停下腳步,如月在后面相隔兩步遠的地方也停下腳步,雷振遠向前走,如月在后面也慢騰騰地舉步。如月在后面恨恨地瞪眼看雷振遠的背影,偷偷用手指作個射擊的動作,要是手中有槍,如月保證叫前面這只老虎變成病貓,再剝他的皮割他的肉用虎骨泡酒。
“過來。”雷振遠很不滿意兩個人間越來越遠的距離,站立向身后的人兒招手,看她極不情愿地走近,用手攬住她的細腰。這時,雷振遠才發現如月白瓷一樣的脖子上有一個大手印,叫人觸目驚心。雷振遠忙移開目光,看向回廊外的大雨。
一回到房間,如月倒頭就睡。雷振遠坐在床邊,看面向里偷偷拭淚的人兒,想到今天早上她向自己瞪眼皺眉的撒嬌模樣,懊惱不已,這頓兔子肉吃得太不劃算。
一個小時后。
如月悄悄地越過雷振遠的身體,下床向外走去。后院前院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的聲息,只聽到嘩啦啦的雨聲。如月猶豫著,最終還是走出大門,在大雨中走向仙女瀑。
全身濕淋淋地站在仙女瀑下,如月放下心中所有的防線,向仙女瀑縱聲大哭,憋在心中的悶氣決堤而出。老天爺是不是嫉妒自己前世過得太美好,專門叫自己穿越來這時受罪,強塞來這種夫君,又老又丑不算,像個惡魔。
如月很想再穿越回前世去,尋找疼愛自己的父母和兩情相悅的未婚夫。在前世中是出車禍喪生后穿越來的,想要回去看來還得了卻此生。如月看向水潭,否定地搖頭,自己的水性太好了。抬頭向上看陡峻的巖石,如月心中有個好主意。
氣喘吁吁地站在仙女瀑上頭突出的巖石上,如月沒有注意身后的仙女亭中是否有人,一心想著早點離開這里,穿越回去。往下看十幾丈高的峭壁,雨霧朦朦,叫人頭暈目眩,如月本能地往后退,不敢向外移動腳步。這時,如月眼前閃現出雷振遠兇神惡煞的面孔,也閃現了杰明溫存瀟灑的英姿,兩個身影并排在一起,前世的吸引力太大了。
只要縱身往下一跳,就可以離開這種鬼地方,就有可能穿越回前世去。
如月毫不猶豫地用手帕蒙住眼,慢慢地慢慢地向外移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