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看到蒙面人舉刀向自己撲來,按動手中的袖箭小筒射出小箭。
蒙面人彎腰躲閃,趁身體下低時伸手攬起地下的刺客,然后一邊與李靖宇打斗,一邊向門外退出去。李靖宇看出蒙面人要逃跑,死死纏住不放,舞動手中大刀向蒙面人不停地進攻,手中大刀寒光閃閃直攻刺客。兩人由屋內打到屋外。
一到屋外,李靖宇不再擔心蒙面人對如月不利,放開手腳撕殺,蒙面人手上攬同伴行動不方便,被李靖宇一刀挑在小腿上,身體搖晃著差點兒就栽倒,硬撐著最后一口氣躍上屋頂,沒入黑暗中。
周媽與李總管趕到,緊張地問兒子:“刺客在哪里?”
“刺客跑了,這里危險,爹娘快快進入房間里看雪兒怎么樣了。”李靖宇警惕地注視屋頂,黑洞洞的屋頂危機四伏,不知道來的有多少人,李靖宇擔心這是刺客的調虎離山,不敢上去追趕,叫父母先行進入房間,自己隨后進入,關上門窗。
周媽一進入房間就看到如月與蓮兒相倚在床上,上前拉住如月的手,先觀察她的臉色,再盯住微微窿起的腹部看了又看,顫抖地問:“雪兒,你怎么樣?”
如月竭力展開一個輕松的笑:“周媽,我沒事,好好的。”
“雪兒,你肚子里,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周媽生怕如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長兩短,沒臉去見老爺。
“周媽,我真的沒事。”
李靖宇一家三口都認真觀察如月的臉色,發現她面不改色,說話從容不迫,暗暗稱奇,想不到平日弱不禁風的如月在刺客光顧后仍能鎮定自若。
如月問李靖宇:“靖宇哥,刺客呢?”
“刺客逃走了,我擔心外面有接應的,就不追趕。雪兒,你真的沒事?”李靖宇不能相信一向柔弱的如月有孕在身,能經得起這種折磨。
如月沒事,有事的是蓮兒。
蓮兒趴在床上,三人往她后背一看都倒抽一口冷氣,后背的睡衣上滿是鮮血,幸好這劍不是從正面刺入,只是劍刃擦過傷了肌膚,留下長長的傷痕。李靖宇找來藥,周媽給蓮兒包扎傷口。
后半夜,府上是人人失眠。周媽與如月躺在床上,翻天覆地睡不著;隔壁的蓮兒痛得難以入睡,晴兒剛才嚇得不敢聲張,現在纏住蓮兒悄悄地問刺客來到的經過;李靖宇父子在屋檐下巡邏,警惕地注視四周的動靜。
幸好后半夜平安無事。到天空出現灰白時,撐了半夜的人才打個盹。
這一夜,清州城中的雷振遠沒睡安穩,總是心驚肉跳,撐到天亮就向周家村匆匆忙忙趕來。
雷振遠剛剛進入前院,李總管迎接上來,一見面就說:“老爺不好了,昨夜有刺客來刺殺夫人。”
雷振遠差點從馬背上栽倒下來,穩住神才匆匆忙忙問:“夫人現在怎樣,有沒有受傷?”
“夫人沒事,陪伴夫人的丫頭蓮兒被刺傷了。”
雷振遠懸著一顆心,急急往后院趕,后悔莫及。想自己闖蕩江湖,與許多人結怨,這些人奈何不了自己,知道自己有一位嬌美的夫人在這個偏遠的山村,肯定會來找茬。一想到夫人這個深閏小姐昨夜面對血淋淋的廝殺,僥幸不受傷肯定也嚇破了膽。
意外地,雷振遠看到如月坐在屋檐下,正與周媽、李靖宇說話,她一臉的倦容,幾次偷偷打呵欠。
“老爺,你回來了。”如月愉悅地看雷振遠,忍不住又打個呵欠。
“夫人有沒有受傷?”雷振遠一出現目光就落在如月的身上,來回看幾遍,沒有看出什么不妥。
如月看出有人不放心,從椅子上站立,在屋檐下走幾個來回,讓某人檢查真實情況。
雷振遠認真檢查,目光長時間落在微微窿起的腹部上,總是不放心:“夫人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
“沒有,一切都好好的。”
這下,雷振遠懸起的心總算可以落回原處,問旁邊的李靖宇:“昨夜到底是怎樣的?”
“老爺,昨夜小人聽到叫聲,趕來時,夫人已經麻翻了一個刺客在地上,小人趕跑了另一個刺客。小人擔心外面有埋伏,又記掛夫人的安危,不敢去追趕,叫刺客逃跑了。”
雷振遠沉吟:“這宅院中沒有什么貴重物品,居然引來盜賊。”
如月接這話說:“老爺,他們是要來殺我的,有個刺客一進入房間就問誰是雷老虎的夫人。”
雷振遠點頭深思,自己剛才果然猜得不錯,這些人是來尋仇的。一時的粗心大意,讓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夫人,差點兒成了冤死鬼。
雷振遠與李靖宇飛身上屋頂,順血痕查看,在對面的一個小山坡上的樹林里發現了一些新的馬蹄印,從馬蹄上判斷昨夜來的有三個人。
再回到后院的大廳,雷振遠聽如月和李靖宇詳細講述了昨夜事情的經過,他沒有暴跳如雷,依然穩坐在椅子上,瞇縫著眼睛遙望遠方,目光中寒氣逼人。
呃,千萬別以為雷振遠是只病貓。
“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要殺我的夫人,哼,小心別落到我手中。”雷振遠一個悶哼,手中的茶杯被捏成粉碎,茶水流到地上。雷振遠扔掉碎杯子,陷入深思。其他人于是退出大廳。
如月很自覺地履行為妻之道,掏出手帕為雷振遠擦拭手上的茶跡。
“夫人昨夜受驚了。”雷振遠看如月站立了很久,攬過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自從如月懷孕后,兩人很少有爭吵,進入了老夫老妻的狀態。雷振遠覺得有義務安慰這位受到驚嚇的夫人,撫mo她烏黑的秀發說:“夫人放心,刺客不會再來的。”
如月卻不能接受這種說法,昨夜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不對。老爺,刺客一定還會再來的。”
雷振遠不以為然,認為如月是在故意與自己唱反調,大手放到微微窿起的腹部,漫不經心地說:“夫人,刺客要是知道我在這里,就是借他們十個豹子膽也不敢來的。他們要敢來,我叫他們有來無回。”要是明明知道雷老虎在這里,還敢來行刺雷老虎的夫人,這雷老虎就是浪得虛名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望,雷振遠是很有信心的。
如月打個呵欠,疲倦地在雷振遠的胸前抬頭望他,極其認真地說:“老爺在,他們不敢來;老爺不在,他們馬上就要來了。就是黑夜沒有機會,白天他們也要來。因為我麻翻了一個刺客,他昏迷不醒,他的同伴會來索要解藥的。”
怔忡地看這位嬌庸的夫人,雷振遠才想起昨夜她居然能麻翻一位刺客,懷疑是盲貓碰到了死耗子,要不以她嬌弱的身體,不被人謀害已經是萬幸了,還能反擊刺客?
“夫人,你下的麻藥刺客會找大夫解除的。”
“不可能,這麻藥是周志海特別配制的,除了我這里有解藥,只有周志海本人能解除,但是玉卿妹妹說她哥哥已經不在清州城了。因此,昏迷的刺客要活命,只有來找我要解藥。他們一定想方設法找我要解藥的。”
“這樣,他們還真的會再來找夫人了。”雷振遠在考慮這個問題的同時,也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昨夜行刺的對象居然若無其事,沒有一點遇險后的驚慌,她這個一直居于深閏中的小姐,竟然能從容面對生死。
“夫人,你怕不怕?”雷振遠試探。
“有老爺在,怕什么。老爺不在,還有靖宇哥呢。怕有什么用,大不了一死,提前跟閻王報到。”
雷振遠大開眼界,不怕死的江湖好漢他見過多,這番豪言壯語由一個嬌滴滴的人兒有氣無力地說出來,另是一番滋味,他俯身在嬌嫩的小臉上狠狠親兩口:“放心,老爺我不會讓夫人死的,該死的是他們。我會叫這些膽大包天的家伙死無葬身之地。”
如月困倦不已,雷振遠抱起她送回房間去。
周媽和一個農婦在丫頭們的房間里走出來,迎面遇到雷振遠懷抱夫人走來,兩個中年婦女回避不及,漲紅了臉向雷振遠請安。
“民婦向雷老爺請安。”農婦跪在地上。
雷振遠皺眉看周媽,不明白家中為什么會出現一個農婦。
周媽觀顏察色,在旁邊解釋:“老爺,她是蓮兒的娘。蓮兒昨夜受傷,她來看望女兒。”雷振遠臉色緩和,沉聲說:“起來。這丫頭為救夫人受傷,府上自然會為她請醫治療,直到她痊愈。周媽,蓮兒救夫人有功,賞給她母親二十兩銀子。”說完,雷振遠頭也不回地抱如月走回房間。
蓮兒的娘沖周媽吐舌頭,她極少看到這種親昵行為。周媽倒是見慣不怪。
雷振遠放如月到床上去,她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懷孕的人本就貪睡,昨夜沒有睡好,如月是困倦難耐。
雷振遠捧起如月白皙的手,低聲說:“夫人,我一定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唉,本來想讓你在這里無憂無慮地生活,現在看來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