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

007.云中霧中

如月牽掛今天下午與百里灣三雄會面的事,午睡都沒能睡安穩,醒來后感覺到頭腦有些昏沉,叫周媽給自己揉搓腦袋。

就在這時,有人來稟報說府上來了客人,是一位老夫人。如月想起這些年來盧夫人管理府上的事務,對府上的親朋好友比較熟悉,就派出人叫盧夫人一起接待客人。

來人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夫人,她身體已經開始發福,整個人顯得雍榮華貴,老夫人的身后有四個丫頭兩個媳婦服侍,這六個服侍的人個個衣著講究。看到如月與盧夫人一起步入會客廳,老夫人手捧茶杯巍然端坐,一言不發地打量如月。

靠,老夫人倚老賣老,不將夫人放在眼中。在會客廳里服侍的雷府人心里嘀咕。

如月與盧夫人并排坐在主人位上,如月微笑地看盧夫人等候她介紹,盧夫人在老夫人身體上收回目光,向如月搖頭,這位陌生的老夫人她也不認識。

“老夫人,請恕我年輕不懂事,不知道您怎么稱呼?”如月手捧一杯白開水當作茶水,臉上浮出禮貌性的微笑,注視這位面容慈祥的老夫人。

從如月一進來眼光從來沒有離開過如月身體的老夫人,聽到如月的問話,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眼睛里流露出歷盡世事滄桑的辛酸,身體在哆嗦:“你你”

在老夫人身后侍立的六人滿臉驚愕地看如月,像在看天外怪物。有個丫頭上前攙扶老夫人,在老夫人耳邊低語。老夫人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如月與盧夫人交換一下不解的眼神,侍候的雷府人面面相覷。

老夫人挺直腰板,相隔四五步遠直直地觀看如月,看得如月是心中發虛,雷府上的人莫明其妙。

“老夫人,你這是”盧夫人干咳幾聲,提醒老夫人太失禮。老夫人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繞開在地上撿碎片的丫頭,來到如月的面前,含淚將如月全身上下看幾遍,才凝視如月,聲音凄涼:“月兒,你真的不認識母親了?”

“母親?母親!”如月喃喃自語,頭腦里是嗡嗡作響,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呆頭呆腦地看近在咫尺深情凝望自己的人。

站在旁邊的周媽趕緊攙扶如月,向老夫人陪笑:“老夫人,我家夫人一年前頭部受傷,把過去的事全忘掉了,還請你老人家見諒。”

“真的全忘掉了,連母親都忘掉了。”老夫人哽咽,掏出手帕拭淚。

盧夫人抑制住內心的震驚,悄然無聲地退出會客廳,向侍候在外的管家娘子耳語一番,低低地囑咐:“快,一定要快。”管家娘子急促離開,盧夫人悄悄回到座位,就像是她一直呆在那里,從未有任何的變動。

“母親。”

如月恢復清醒,看老夫人眼中的慈祥與關切不是裝出來的,只有母親看兒女才會有這種情感,遲疑地叫喚一聲,相當的生澀,但愿不會鬧出認錯母親的笑話。老夫人兩眼淚汪汪悲喜交集,哽咽地回答,不停拭淚。跟隨老夫人來的六人也個個傷心流淚。

如月虛扶老夫人坐回椅子上,心中布滿疑團:母親探看出嫁的女兒,應該是歡天喜地才對。

“母親,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家中人一切都好?”

“好,好,家里一切都好。”

靠,家中一切都好,您老傷心什么。如月困惑地看攙扶自己的周媽,周媽低垂著頭,故作不知道如月的探詢。

老夫人激動地看如月,欲言又止,為難地看雷府的人。如月會意,叫雷府的人都退出會客廳,只留下周媽服侍。

“我苦命的月兒啊。”老夫人熱淚盈眶,傷心不已。

如月心中一顫,心里想母親這樣的難過,是雷振遠這渾蛋與丫頭鬼混的事傳到娘家去,還是自己被人劫持的事讓娘家人知道了?

服侍老夫人的六人一齊上前向如月行禮:“奴婢給二小姐請安。”

如月勉強擠出笑容,叫眾人免禮,是不是她們家的二小姐,如月的心里還沒個準。

老夫人在眾人的勸說下,止了淚,詳細打量如月的腹部,低聲問:“幾個月了?”

“六個多月了。”

一聲長嘆從老夫人的口中傳出,混雜了幾分的無奈,幾分的憂傷,幾分的悲憤。

呃,要抱外孫了,應該是喜笑顏開才對,愁眉苦臉的算什么。如月一向聰明伶俐,今天的事將她弄得云里霧里的,找不著邊。

“月兒,他對你怎樣?”

真不好回答,如月想起了雷振遠溫存的愛撫,想起了他嬉皮笑臉的臉龐,也想起了他與丫頭鬼混的丑事,郁悶地說:“也就那樣吧。”

愁苦的神態配上這種話,在老夫人聽來就是一點都不好的幽怨。老夫人又開始拭淚了。

這老夫人是水做的,整天都是淚水不斷。

家中一切平安,難道這淚水是為自己流的?如月的心中狂跳,看到這會客廳里只有自己信賴的周媽,老夫人帶來的人應該也是信得過的,就悄悄地問:“母親,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是怎樣來到這雷府的?有人對我說是被搶來的,老爺對我說是父親許配給他的。”

“你這孩子。”老夫人痛苦地看如月,忍不住失聲痛哭,用手捂住嘴不讓哭聲外傳,抽泣得更加的厲害。

跟來的人個個傷心流淚。

沒有回答,勝似回答。自己真的是雷振遠這渾蛋搶來的?!如月覺得這一切是真實的,又懷疑有人串通了欺騙自己。畢竟,這些人都是陌生人。

“夫人,夫人。”雷振遠從外面從容走入會客廳,把廳里的情況盡收眼底。

“老爺,你回來了。”如月笨拙地迎上去,在半截住他,仰臉低低地問:“老爺,這人是不是我母親?”

嬌小玲瓏的如月只平雷振遠的肩頭,如月壓低聲音說話,雷振遠不得不低頭彎腰傾聽,在外人看來,這一男一女緊靠在一起耳語,有說不出的親昵,看得老夫人和跟隨來的六人傻眼。

連這個問題都沒有弄明白,雷振遠的心暗笑,低低地向如月耳語:“夫人,她是你母親。丈母娘老遠地來,夫人還不吩咐人大擺宴席,款待她老人家。”

真的是這身子原主的母親,也算作是自己的母親了。母親上女兒家,自然要盛情款待的,如月放下其他的想法,向外走去,吩咐在外面的管家娘子,叫大擺宴席,款待母親。

如月再回到會客廳,看到雷振遠立在老夫人身邊,在向老夫人說些什么。老夫人已經拭干眼淚,一言不發地傾聽。

“母親,老爺,你們在談什么。”如月走到兩個人的面前,輕松地看這兩個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雷振遠卻停止了說話,與老夫人一起,兩個都望著如月若有所思。如月不明白,眨眼看這兩個人。

“夫人,你身體不方便,不要老站立。”雷振遠發現如月一直站立,體貼入微地扶她走向主人位。

如月趁背向老夫人的當兒,悄悄地問雷振遠:“你剛才和我母親說些什么?”

“夫人,不過是說些家常話。”雷振遠也低低地回答。

如月知道雷振遠又騙人了,家常話為什么不能當自己的說。如月對雷振遠的處罰是悄悄地在他的大手上掐了一把,雷振遠只是笑。

老夫人和跟隨來的人從后面看到這些小動作,疑惑地交換眼神。

如月坐在椅子上與母親閑聊,雷振遠沉默地喝茶。有那么幾次,如月感覺到母親用仇恨的目光看身邊的雷振遠,驚愕地細看時,母親臉上是一臉的慈祥,讓如月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如月在母親與雷振遠間只看到疏離和冷漠。

老夫人提出要告辭了,如月不同意,哪有母親遠道而來不吃飯就走的,何況已經吩咐人準備了,如月還打算留宿,今晚有些話要問母親的。

“月兒,你自己要保重,母親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在這里久留了。”老夫人依依不舍地站立,望向如月的眼睛里薄霧朦朦。

如月實在不舍得讓老夫人就走,心中埋藏了許多話,都沒有問清楚,就這樣走了,真是可惜。

老夫人堅持要走,如月和雷振遠送到馬車旁邊,老夫人深深地看如月,眼花閃閃,又瞟了雷振遠一眼,上馬車離開。

“老爺,你說母親為什么一見到我就流淚?”如月眼望馬車絕塵離去,一個已經明朗的問題隱藏在心中。

“夫人,你母親心中充滿了愧疚。他們不經你同意就把你許配給我,結果你嫌棄我還撞傷了頭。為女兒作主的婚事女兒不滿意,差點與女兒陰陽相隔,她好受得了嗎。要是我們夫妻恩愛生活美滿,他們就不會難過了。”

真是這樣?!如墜入云中霧中。

咳,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

雷振遠前腳出雷府,如月后腳就登上馬車,到回春堂旁邊的茶樓去會見張老大,交給他一小包銀子,同時交給他第一個任務:“到常樂鎮去了解告老還鄉的謝通判的家庭情況,越詳細越好。”

(今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