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

089.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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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懷抱孩子,走到回春堂的門口。(云軒閣小說)一眼看到柜臺前挺立一個高大俊秀的身影,這個身影是這樣的熟悉。

“志海哥——”如月驚喜極了,快步走向這個熟悉的身影。

周志海聞聲向外望,看到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俏麗的臉孔,這是一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時,這張臉孔憔悴得叫周志海心疼,她的呼喚聲仍是這樣的親切,她一定無時不在思念自己。

周玉海站立原地,靜靜地看如月向他走來,眼睛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恍惚中,就像回到了從前,滿懷柔情地站在仙女潭前,看如月向自己走來。

如月欣喜若狂地走向周志海。這個英俊瀟灑的男子,一年前讓自己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如今他又給自己這顆陰晦的心送來了希望。有了他,懷中的孩子就有希望獲救了。

如月站在周志海眼前,悲喜交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嘴唇微微地顫動:“志海哥,救救我的孩子。”

周志海這才注意到。如月懷中抱個奄奄一息的嬰兒,這個嬰兒已經極度微弱,沒有力氣啼哭,只是不時地抽噎著,讓人感覺到他的痛苦。如月的身邊,矗立著高大強悍的雷振遠,一雙眼睛灼灼逼人。

她的喜悅,并不是因為看到自己,只是因為自己可以拯救她懷中的嬰兒,而那個嬰兒,是她跟雷老虎共同孕育的。認清了這些,周志海有種受騙上當的刺痛。

“周公子,請你救救我的孩子。”雷振遠緊靠如月站立,大手作保護狀地攙扶抱嬰兒的如月,充滿希望地看這個素有“神醫”之稱的人。

“志海哥,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如月不能體會周志海此刻的心情,她含淚的眼睛中放射出希冀的光芒。如月的心中在想,周志海醫術高超,他定能夠妙手回春,讓自己的孩子轉危為安。

周志海眼中的光彩消失了,他冷漠地瞥見如月懷中的嬰兒氣息極其微弱,看得出這嬰兒正處于生死攸關的時刻。要是其他的嬰兒,周志海會毫不猶豫地伸手救治,可是一想到是如月和雷老虎共同孕育的孩子,周志海就對這個嬰兒十分地厭惡。

周志海皺眉,冷淡地看抱嬰兒的人:“謝夫人,在下技短。無能為力。”

一聲謝夫人,將如月跟周志海間的距離變得很遙遠。如月看到周志海眼中的冷漠,意識到眼前這個風采依舊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不再是與自己親密無間的人,自從自己拒絕跟他一起私奔時,兩個人間就已經注定成了路人。或者,連路人都不如。

“周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沒有他呀。要是你不救他,這清州城中再也沒有人能夠救治他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敏感的如月,猜測出周志海是在故意刁難,悲傷得淚水漣漣,含悲懇求昔日的情人。明明知道周志海不想醫治自己的孩子,如月仍不得不哀聲乞求,過去兩個人間卿卿我我,現在要低聲下氣地相求,如月的心中不免有種屈辱之感。

為了孩子能夠存活下來,如月拋棄了自尊,不停地苦苦哀求。此刻,叫如月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孩子的平安。如月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周志海陰郁的目光停留在如月哭紅的眼睛上,內心里正在救與不救中搖擺不定。

雷振遠看出周志海在猶豫不決,誤以為周志海在提高診費,他知道周神醫的診費向來高得嚇人。雷振遠慷慨地說:“周公子,只要你救活我的孩子,診費要多少都可以。”

雷振遠的慷慨,在周志海聽來卻是在炫耀財富。

周志海高貴的自尊心頓時受到了傷害,周志海要這名震江湖的雷老虎知道,并不是有了銀子,就能一切稱心如意。

“雷老爺,并非我周某人索要診費,而是這孩子中毒太深,我周某人回天乏術呀。”周志海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惋惜,似在嘆息這嬰兒的過早夭折。

什么?!如月和雷振遠同時瞪眼望周志海,身體僵化,血液停止了流動。

如月驚恐萬狀地直直地盯住周志海英俊的臉龐,希望是剛才自己聽錯了:“周公子,你說我的孩子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

目不轉睛地盯視昔日的情人,如月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專注地等待,等待這位有名的神醫宣布自己孩子的命運:生!或是死!

迎接如月的目光,讀出里面蘊含的滄桑,周志海的心在嘆息,要是有自己的保護,她一定會過得快快樂樂,一如過去。周志海內心徘徊不定:救?不救?

如月的身邊射出兩束陰冷的光,雷振遠在暗中研究這個神醫:不能救?不想救?

從周志海的神色,雷振遠推測出周志海極有可能是不想救,殺意陡起。雷振遠自我反省。確認跟周神醫沒有過節,而這周神醫眼看自己的孩子病勢危急,不給救治,分明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放眼江湖中,有誰敢跟他雷老虎過不去?!

察覺到身邊的殺氣,周志海逆反之心頓起,狂傲不羈地睨如月:“謝夫人,你的孩子已經病入膏肓,我周某人回天乏術。”

回天乏術?

如月聽明白周志海的話,胸口驟然間一陣的劇痛,眼前一黑,周志海英俊的臉龐漸漸地變模糊,心中下意識地想到,不要摔壞了孩子,在慢慢栽倒的同時雙手緊緊摟抱孩子。

周志海馬上變了臉色,急忙呼喚:“雪兒,雪兒。”伸手要攙扶如月,不讓她栽倒地上。

雷振遠反應更快,一手在如月的后背攬緊,一手伸到如月胸前保護孩子,讓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安全地緊靠在他的胸前,同時向身后跟隨的人喝道:“快來接過小少爺。”

晴兒跑上來,試了幾次。都沒有能夠從如月的手中抱過嬰兒。

人都已經暈厥過去了,仍放不下孩子。在場的人無不驚奇、心酸。

雷振遠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大一小兩個人,輕輕地放到一把椅子上,俯視懷中暈厥不醒的夫人和奄奄一息的小兒子,悲痛不已,輕輕地搖晃,呼喚著:“夫人,夫人。”

周志海心慌,他故意說嬰兒不能救治了,只是要捉弄雷老虎,哪里想到昔日的情人更加的傷心。以至暈厥不醒。周志海趕上來,注視這張美麗而憔悴的臉,怦然心動,不由得回想起過去的柔情似水,為剛才自己的舉動后悔莫及。周志海懾心定神,掏出銀針扎在如月的人中穴上。

如月幽然醒來,一眼看到周志海英俊的臉龐,他正在關切地注視自己。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如月無助地說,想到懷中的孩子就要永遠地離開自己,如月的心中絞痛,將臉埋進孩子的小身子上,酸楚的淚水汩汩而出。

她強要抑制不發出聲音,抽泣著,只是雙肩不住地聳動。這強忍的傷痛,更讓人感動。

雷府跟隨而來的人,無不偷偷地拭淚。

周志海的心被這淚水泡軟了,再也不忍心看她這樣傷心。周志海目視如月懷中的嬰兒,只從這嬰兒的小臉就判斷出,這個嬰兒是中毒了,而且處境極其危急。

“抱進來,讓我看看。”周志海看都不看旁人,轉身走入了內間。

如月呆坐在椅子上,沒能馬上反應過來。

雷振遠悄悄地推如月,示意:“夫人,抱孩子進去。”

他同意救自己的孩子了。只要他肯救,這孩子應該是可以脫離危險的。如月的心中重新涌起了希望,抱起嬰兒急急走入內間。

如月將嬰兒放到床上,退到一邊站立,滿懷希望地注視周志海的一舉一動。

雷振遠徑自坐到一把椅子上,默默地看向床上。這周神醫,真是怪異,剛才無故拒絕醫治讓人不能理解,現在又同意醫治,同樣讓人猜不透。不管怎樣,他肯醫治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夠轉危為安。對于自己來說,就是一件好事。

周志海只簡單地給嬰兒把脈后,就掏出一顆藥丸,嚼碎了塞入嬰兒口中,叫一個小丫頭端來涼開水,親自灌進嬰兒口里。

周志海這才詳細地給嬰兒檢查脈動、眼睛、舌頭及身體其他部位,然后詢問嬰兒今天的反常表現。

如月回憶今天孩子的情況,將嬰兒嘔吐、腹瀉和多汗這些異樣一一告訴,同時告訴周志海,嬰兒的奶媽今天也生病了。

周志海喚進奶媽,給她詳細檢查后,才問:“你今天身體哪里不適?”

“奴婢昨夜就腹痛,晚上起來了幾次,到今天早上更加難受,就和夫人告假養病。回到下人房躺了半天,竟也好了許多,吃過兩次藥后,現在已經沒有什么不適了。”

周志海眉毛一挑,神色略顯興奮:“你昨天或者今天可吃過蘑菇?”

“有的。奴婢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菜中和湯里都有蘑菇。”奶媽小心謹慎地回答。

奶媽退出去了,如月和雷振遠都緊緊地盯住周志海看,等待他的診斷結果。

周志海似要故意捉弄人,將焦急不已的兩個人當作空氣,沉默不語,拿筆開始慢條斯理地寫字。

“周公子,請問我的孩子中了什么毒?可還有救?”如月太想要知道診斷結果了,她緊張地望悠閑自在的周志海,呼喚有點困難。

“這孩子是蘑菇中毒。他中的毒太深了,一時半會解除不了。”

這含糊其辭的話,叫如月更加焦急,睜大眼睛看周志海,想要問個清楚,又害怕阻礙他的醫治工作。雷振遠也是聽得不明白,皺眉猜測。

周志海不再多說,提筆寫下藥方,叫來小丫頭叫馬上抓藥送到后院中熬藥,順便熬些稀粥來給小嬰兒喝,這小家伙又吐又瀉,早就腹內空空了。

得知這藥這稀粥都是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的,如月征得周志海的同意,叫晴兒和蓮兒跟隨小丫頭到后院中幫忙。

周志海掏出干艾葉,搓成艾柱,叫如月將嬰兒脫個精光,點燃了艾柱慢慢地點到嬰兒胸口、腹部、手指頭和腳趾等處。

如月和雷振遠都瞪大眼睛,目光跟隨紅紅的艾柱移動,心懸得高高的。

很快,小嬰兒重新發出了啼哭聲,也許是已經好轉了,也許是因為艾柱燙得他受不了。

如月的臉色開始好轉,這哇哇的啼哭雖然讓她聽得心疼,可是這響亮的啼哭,意味著生命的復蘇。

周志海停止了艾炙,示意如月給嬰兒穿回衣服,對嬰兒的父母說:“現在已經清除了攻入心臟的毒氣,阻止了毒性的擴散。以后每天帶孩子來診斷一次,一日三餐飯后給他喂藥,每次喂兩小勺子。這孩子的毒是由奶乳汁傳來的,不過奶毒性已經有人給她解除了,但是尚未清除徹底。剛才那藥方抓兩副回去,一副給孩子,一副給奶媽。三天后,才可以給孩子喂奶。”

如月手上給嬰兒穿衣,耳朵中收集周神醫的話語,嘴里是連連地答應。

懷抱哇哇大哭的嬰兒,如月不敢肯定地望周志海:“周公子,這么說我的孩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周志海才要安慰如月,目光的佘波瞥見雷振遠咧開嘴笑,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這樣:“現在還難以下定論。”

如月的心猛地下沉,憂心忡忡。

雷振遠身體一僵,笑容凝結。

周志海睨到雷振遠僵化的臉,心中解恨,邁步向外走,到了門邊站住,向身后的兩個人吩咐:“等一會兒,先給孩子喂稀粥,然后才喂藥。這孩子身子上會起水泡,小心別弄破了。”

周志海促狹地笑著挑開門簾走了,進入后院再也沒有露面。

如月懷抱孩子,與雷振遠惴惴不安走出內間,來到柜臺旁邊。雷振遠接過小兒子,捧在手心觀察哇哇大哭的嬰兒,像是好轉了許多,又像病得更加厲害了,眉頭擰成一團。

晴兒和蓮兒從后院端出了稀粥和藥湯。

如月接過稀粥,用小勺子舀起一點,輕輕發吹著,看手中這滿滿的一小碗稀粥說:“孩子哪里吃得了這許多。”

“夫人,奴婢是看你沒有吃午飯,特意多盛一點來給你的。”晴兒關切地看如月。

如月沒有停止吹稀粥,輕輕點頭,心中暖暖的。這丫頭,就是心細。

如月和雷振遠并排坐在一起,雷振遠親自抱小嬰兒,如月將吹涼的稀粥送入嬰兒嘴里。

略帶甜味的稀粥進入小嘴中,嬰兒停止了啼哭,抽噎著吮吸稀粥,模樣很舒服。如月懸著心,慢慢地喂嬰兒。

嬰兒吃得很香,不再嘔吐。

雷振遠俯視小兒子,看到小兒子眼眶中有幾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快要滴落,掏出手帕,輕輕地為他拭去。

兇狠殘暴成性的雷老虎,竟然是一位慈愛的父親!回春堂里的伙計和掌柜看懷抱嬰兒的雷振遠,就像是看到太陽從西天升起,感覺怪怪的。

這情景,真溫馨!雷府的人靜靜地觀看老爺和夫人默契地喂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