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

013.克妻命,原是逼出來的

013.克妻命,原是逼出來的

六月二十八日這天,太陽肆虐地燒烤大地,炎熱的天氣快把人逼瘋了。

雷振遠回家吃午飯,之后沒再出門。

如月午睡起來,房間里、花樹下都悶熱極了,渾身汗津津的,扇出的風都是熱騰騰的。在玉馨院實在呆不下去了,如月、雷振遠帶領小鵬軒、秋兒和錦兒三個小孩子到荷花池邊乘涼。雷磊軒、凌姑隨后來到了荷花池邊。

在荷花池邊的柳樹下擺張桌子,坐在桌子邊,頭上是柳枝編織成的涼棚,密實得不露一絲陽光,縷縷的涼風從荷花池的方向吹來,送來荷花的淡淡幽香,攜來池水的絲絲涼意。真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如月、雷振遠、雷磊軒和凌姑坐在桌子旁,品嘗著新鮮的瓜果,觀賞那滿池的荷花,忘卻了夏日的煩惱。小鵬軒、秋兒和錦兒三個小家伙,緊貼護欄觀看荷花池中的游魚,擲小石子驚跑魚兒從中取樂。這荷花池的護欄,高出三個孩子兩倍,不必擔心孩子的安危,下人們悠閑自在地散落在樹陰下,吃如月賞給的瓜果。

有個家丁匆匆忙忙走來:“老爺,夫人,劉半仙在大門外求見。”

“他來干什么?”如月反感,她對故弄玄虛的劉半仙向來沒有好感,自從劉半仙趁地震之機大肆收取銀子后,如月對清州城這位神算更是厭惡。

雷磊軒卻來了精神,再過十八天就是他跟表妹訂親的日子,讓清州城這位有名的神算卜卦,預知自己的婚姻生活,他認為是件愉快的事。雷磊軒向桌子上的人笑說:“這劉半仙來了,我要卜上一卦。”

凌姑馬上附和:“我也要卜一卦。”李靖宇上戰場后,凌姑不能跟他互通書信,她要通過劉半仙的神卦,了解心上的人的近期情況。

雷振遠沉下臉:“那劉半仙不是被關在大牢中嗎?什么時候跑出來了?不見轟他走人。”

剛從大牢里出來的人,往往身上有晦氣,跟劉半仙太靠近了,雷振遠擔心粘上晦氣。

“老爺,那劉半仙說他一定要見到你。”傳話的家丁小心翼翼地看雷振遠,發現老爺馬上變了臉色,急忙補充:“那劉半仙說,他有十分重要的話對老爺說,是涉及到前幾位夫人的仙逝。”

坐在桌子上吃瓜果的四人,馬上愣住了。

雷振遠改變了主意,低沉地命令:“帶他進來。”

如月邊剝蓮子吃,邊想:“這劉半仙,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這種江湖騙子,肯定是來騙取錢財的,我要小心提防,別讓他得逞了。”

凌姑看到雷振遠沒有離開的意思,知道是在這荷花池邊接見那劉半仙,她拿幾個水果在手,沿荷花池的護欄信步向前走,邊走邊觀賞池內那婷婷玉立的荷花。

晴兒向在場的其他下人使個眼色,帶領她們跟隨凌姑走,走得遠遠的,才停步在樹陰下乘涼。

雷振遠看到雷磊軒也要離開,阻止他說:“磊軒,你用不著離開。你年紀不小了,也應該接觸世間險惡,今后才不輕易受騙上當。”

如月、雷振遠和雷磊軒坐在桌子旁,慢慢地品嘗瓜果。

家丁帶一個穿著邋遢舉止驚慌的人,遠遠地走來。那劉半仙,邊走路邊東張西望,那模樣,好像路旁隨時隨地會竄出強人,要了他的小命。

如月、雷振遠和雷磊軒看到劉半仙的舉動,對他的來意都充滿了懷疑。來到跟前,如月三人看到劉半仙衣服臟得不成樣,神色慌張,惶惶如喪家的狗。

“雷老爺,小人終于見到你了。”劉半仙看到雷振遠,竟是滿心歡喜,也不等主人相邀,自己坐到桌子旁,抓起桌子上的瓜果就大吃特吃。

雷磊軒靠近劉半仙,被劉半仙身體上的異味,嗆得搖頭站起來離開桌子,站到雷振遠和如月的身后。

雷振遠冷冷地看劉半仙,等家丁離開后,冷聲問:“聽說你有重要的話要對我說。是什么話?”

劉半仙手捧一大塊西瓜,以驚人的速度吞掉了半塊,嘴邊粘滿了紅紅的汁液。劉半仙滿足地嘖嘴,看雷振遠:“雷老爺,小人來是跟你談筆交易的:小人告訴你有關前幾位夫人仙逝的事,你保我平安無事。”

坐在雷振遠身邊的如月,停止了剝蓮子,驚異地看劉半仙一眼,心中想:怎么?這江湖騙子是來逃亡的,而不是來騙取銀子的?如月仔細打量劉半仙,他全無過去的傲慢,這副狼狽樣,確實像在跑路。

“哈哈——”雷振遠放聲大笑。

劉半仙驚恐地看開懷大笑的雷振遠。

如月、雷磊軒不解地望雷振遠,兩人都納悶兒:“劉半仙來談交易,有什么可笑的?”

雷振遠收住笑,不屑地看劉半仙:“區區幾句話,就要支使我雷某人為你辦事?你走吧,有關前幾位夫人的事,我雷某無心再追查。”

如月繼續低頭剝蓮子,心中佩服雷振遠的心機:不想知道前幾位夫人的有關事情是假的,他只是不想受到劉半仙左右。

劉半仙失望地看雷振遠,眨眨眼,又看低頭剝蓮子的如月,頓時有了主意:“有人要謀害謝夫人,雷老爺也不在意?”

雷振遠當然地意了,他盯住劉半仙,狠狠地問:“是誰?什么時候?”

如月打個哆嗦,停止剝蓮子,吃驚地看劉半仙,心中嘀咕:“又有人盯上我,把我當作獵物了?我得小心點。前兩天剛剛殺死了四個,現在又有人盯上我,這日子過得,也太艱難了。”

雷磊軒提防地看劉半仙,生怕他竄過來對如月不利。

“還記得五年前,謝夫人要跪祠堂的事嗎?那是有人事先逼我說祖先震怒,要謝夫人跪祠堂的。”劉半仙鄭重地說,邊觀察雷振遠一家三口的反應。

如月就松一口氣,還以為有人準備對自己不利呢,五年前的事,早就過去了。這劉半仙,故弄玄虛的,害得自己嚇死了不少細胞。

“陳年舊事。”雷振遠怒喝,“我早就知道了,是我的仇人秦望天潛伏在我的家中,要謀害我的夫人。你當時跟他合謀,我不跟你算舊帳就罷了,你還敢指望我保你平安?”

劉半仙嚇得手中的半塊西瓜掉落地上,驚懼地望雷振遠一會兒,咬牙說:“那你知不知道,你這克妻命是別人逼我說出來的?你的前幾位夫人,都是被人害死的?”

“啊,你敢造謠,說我父親是克妻命。”雷磊軒驚呼,怒沖沖地看劉半仙。

如月緊緊捏住手中的蓮子,壓制心中的憤怒和恐懼。如月早就對前幾位夫人的死因心存懷疑,現在親自聽說是被人害死的,如月感覺到有股寒氣往上竄。在雷振遠的眼皮底下,連續害死幾位夫人,而毫無破綻,計劃之周詳、心思之縝密,讓如月膽戰心驚。

“克妻命,真的是別人逼你編造出來的?”雷振遠陰郁地盯住劉半仙,“我的前幾位夫人,都是被害死的?”

“是的。在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有個人闖進我家,威脅我明天到雷府卜卦時,說你是黑煞星下凡,是個克妻命。我當時不敢開罪于雷老爺你,不敢答應,那人馬上就要殺死我的妻兒,我只有答應了。第二天,就有人接我到雷府卜卦,我唯有按那人吩咐的話去說。不久,就聽說雷府連續死幾個夫人,我就知道是那些人下的毒手。”

“你居然跟那人合謀,騙了我十多年。”雷振遠咬牙切齒地罵,惡狠狠地瞪劉半仙,慢慢站起來,他已經動了殺意。

雷振遠不能容忍,劉半仙用克妻之說,掩護仇人謀害自己的幾位夫人,也讓自己十多年來一直在克妻的陰影下生活。每每想到那些年輕的夫人,是被自己克死的,雷振遠就愧疚難當、痛苦不堪。

劉半仙跪下,向雷振遠叩頭:“雷老爺饒命,都是他們逼迫小人干的。小人是身不由己呀。”

雷振遠瞪看劉半仙,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參與其中,你也是一個幫兇。我若放過你,就對不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夫人。”

“振遠,你住手。他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枚小棋子,你在這里殺了他,臟了這地方,我們都不敢到這里來乘涼了。”如月勸說雷振遠。

雷振遠聽了,反復考慮,終于坐回椅子上,半晌恢復了平靜:“說吧,要我保你平安,是誰在追殺你?”

“就是雷老爺你的親戚,仇洪良。”劉半仙悲憤地說,“他先是奪走了我的五萬兩銀子,殺害我家人。我才出獄,他就派人來殺我。若不是小人機靈,剛才早就見閻王了。”

雷振遠玩味似的打量劉半仙,既不答應,也不拒絕,讓劉半仙心中發毛。

如月想了想,不能理解:“仇洪良要殺你,你就應該逃得遠遠的,跑到我家中來干什么?”

“謝夫人,小人要是有地方可以躲藏,就不會逃到你家中來了。小人昨天才出獄,就被仇洪良的人四處追殺。剛才小人是被仇洪良的人追殺,走投無路才跑進你家中來的,小人算準他們不敢闖進來。”劉半仙回答時,悲憤填膺。

雷振遠懷疑地:“仇洪良的人追殺你,仇洪良有很多手下?”

“仇洪良喜歡跟三教九流的人交往,出手闊綽,清州城的許多小混混都巴結他,肯為他出力。小人在入獄之前,也曾跟他交往,建祭壇超度亡靈的事,就是他給出主意的。”劉半仙想到此事,有說不出的后悔,“我曾感激他為出我點子,讓我有生財之道,誰想到他在背后下黑手。”

雷振遠思忖,然后說:“三天之后,我鏢局要出一趟鏢。你要活命,先老實呆在這里,到時跟隨鏢隊離開清州城,在合適的地方逃命。”

劉半仙感激涕零,連連向雷振遠致謝。

雷振遠叫來李管家,叫他領劉半仙到一個偏僻的屋子居住。

“振遠,你真的打算幫助他?”如月懷疑雷振遠收留人的動機不純,幾分鐘前還要殺要剮的,幾分鐘后就熱心幫助了,誰相信。

“不是。我留下這劉半仙,是察看仇洪良下一步唱的是哪出戲。”雷振遠冷笑,這仇洪良在自己府上時,是好吃懶做的人,一出到外面怎么變得面目可憎了。是形勢逼人?還是他本來面目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