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佳人

第二十五章 順天府來人

“孫女記下了!”

“孫女明白!”

叮囑完幾個孫女兒,謝老夫人看向下首的幾個兒媳,側過身子喚了馮氏一聲,問起出門的一些安排來。

馮氏帶著笑一一回稟。

蔣氏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參宴的又沒有她的女兒,她才沒那功夫聽老夫人叨叨叨,只盼望著,能趕緊結束,自己好回去補個回籠覺。

身子忽的被人推了一把。

她睜開眼睛望向旁邊的王氏,神情不虞。王氏則有些無語,打瞌睡打到榮禧堂來了居然還這般理直氣壯,真是……

“二嫂,老夫人喚你呢。”她不咸不淡說道。

“老夫人喚……”蔣氏抬眼看上首,一對上謝老夫人帶著火氣的臉好渾身一個哆嗦,瞌睡蟲立刻嚇跑了,腰板一挺,表情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正色道:“老夫人,媳婦在呢,有什么事您吩咐。”

偌大侯府里,對于時不時就給她擺臉色的謝老夫人,蔣氏又怨又怕。加上前不久才被罰抄女戒的經歷,這怨怕上頭又增添上一絲畏懼。

“我說,讓你跟著一起去景山別院。”謝老夫人一看到二兒媳就覺得自己頭疼的毛病又要犯了,瞪了她一眼,道:“你到時警醒點,到了幾位貴人眼下,不會說話就少開口。”

若是可以,真想只讓馮氏帶著幾個娘子去。

但可惜,馮氏出身不夠,是繼室,頂的偏偏又是皇家公主的位,雖然文哥兒官運亨通,已任江西布政使左參政,但在皇室的刻意忽視下,馮氏這個實打實的官太太,卻連個誥命都沒有。

只馮氏去,容妃娘娘只怕會覺得昌平侯府不把自己看在眼里,進而對侯府不喜。這是謝老夫人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讓三位兒媳中身份最高,也最能代表昌平侯府的蔣氏也跟著去。

蔣氏早就認清了自己在謝老夫人心里的定位,對這個決定接受的沒有絲毫障礙。能去容妃娘娘的賞花宴,她也高興著呢!

不過,高興可不代表沒有意見。

“大嫂能力強性子好,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幾個娘子有她看著更是想出錯都難,我去不去無關緊要。”她扶了扶高聳的發髻,照舊拿話去刺馮氏,挺了挺胸口笑道:“不過,老夫人既然吩咐了,我又是侯夫人,想躲懶是不成的,那就跟著跑一趟好了,左右也不費事。你說是吧,大嫂?”

聽了這綿里藏針的話,馮氏也不生氣,一個只能占些口頭便宜的人不過是長不出翅膀的鷹,還是寬容一些好,她道:“那就麻煩二弟妹了。”

兒媳間的機鋒謝老夫人自然懶得插手,只要不弄的太難看,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與此同時,昌平侯府的大門口站了兩個男人,一矮胖,一高瘦,均著淺緋繡小朵花官袍。

“劉大人,您先請。”矮胖的男人對著高矮的男人拱了拱手,道:“某初來乍到,尚理不清玉京里的關系,這一趟,只能給您打打下手了。”

被稱做劉大人的高瘦男子把目光從寫著“昌平侯府”四個大字的金字牌匾上收回來。

他客氣道:“張大人這話未免太過謙虛,早聞您在江淮地區經手案件無數,卻從無冤案錯判,眼下這案子,還是得靠您出力才行。”

這個剛被府尹大人提上來的張半山,本事有沒有他不知道,心眼不少倒是真的。明明是兩個人的苦差事,也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擔著!誰不知道,玉京這些世家貴府的案子最是出力不討好,難搞到不行?

卻原來,這二位大人是順天府的兩位長吏大人,今日,是為辦案而來。

張大人仿佛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哪里哪里,傳言夸大許多,當不得真。某只是運氣好罷了,罕有遇到真正的難案,不比劉大人在順天府多年,經驗豐富。”

劉大人道:“張大人說笑了,能得府尹大人看重,您又那里會是無能之人?”

張大人張了張嘴,硬是找不到話說回去了!他要再推脫下去,那就不止是自謙無能的事了,而是承認府尹大人眼瞎看錯了人……

好一個正直良善劉曉東!

傳言果不可盡信也!

“得府尹大人看重,又有劉大人這般人物同行,”張大人收起玩笑面孔,摸了摸頭頂上的官帽,嘆道:“某若是還不知盡力而為,只怕會對不起這頂烏紗帽啊。”

話落,帶頭走進侯府大門。

榮禧堂里的眾人很快就從門人那里得到了這個消息。

“來了兩位順天府的長吏大人?”謝清珩一臉困惑,望向謝老夫人,問道:“祖母,長吏大人很閑嗎?怎么會來侯府?”

謝老夫人也納悶呢。

順天府管著玉京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的很,這兩個長吏身為順天府尹的左右手,吃飽了撐的來她昌平侯府作甚?

馮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謝三娘子之前提過的,要把樊婆子失蹤一事報官。

難道這丫頭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她不經意掃過謝三娘子好奇困惑的臉。

要真是裝的,未免也演的太好了,一個十四歲的丫頭,又不是那些生就通智的妖魔鬼怪!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樊婆子已死,就算報官也根本尋不到她的晦氣。這件事,只怕與樊婆子沒有任何干系。

馮氏把事情想了個遍,認定自己能撇清關系后,才笑盈盈插話說道:“或許是有事上門。”

蔣氏聞言,暗自翻了個白眼,長吏可是正緊官職,這不是明擺著有事上門么,道:“這有啥好猜的,把人請進來不就一清二楚了。”

兩位長吏大人被請到了榮禧堂的待客廳。

一番見禮客套畢,謝老夫人讓丫鬟奉上了茶水,望了一眼天色,和氣說道:“老身若是沒算錯的話,這個時辰二位大人應還在衙內辦公才是,不知,此行侯府所為那般?”

被一屋子女眷目不轉睛的好奇打量著,兩位大人頗有些不適應。

劉大人正要說話,被張大人輕輕拉了一下,他揚笑說道:“事情有些復雜,還是某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