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
“我點了林薪府湯面,老師您累了一早上,要不先吃個午飯?”
“我都被人賣了,現在正給人數錢呢,哪有內心思吃飯,哪有內本事吃您點的餐喲!”
莊和坐在茶室,拿著鬃毛刷這已經把玩了一個早上的核桃,面對‘得意學生’的話,他不滿地哼哼幾聲,就晾著他不說話了。等刷的不差多,油色上去了,又換上軟毛刷子。
陶璋湊過來,莊和就轉過去,面對這個老爺子耍小孩子脾氣,陶璋只能腆個大臉硬哄!
好在跟他們家軟硬不吃的陶老爺子不同,莊和就吃軟不吃硬,他端著一碗燙面好幾分鐘,手都燙的有點紅了,莊和余光瞥到,又氣又心疼。
冷冷哼了一聲,故作硬聲道:“行了,別擱這扮可憐相了,桌上放著吧。”
然后嘀嘀咕咕,“就知道算計你老師,遲早有一天被你賣個透透的!”
好容易才將老爺子哄著把午餐吃了,老爺子氣也消了,他本就是佯裝,只是為了教訓教訓這個學生,學生給遞了臺階,他也就沒繼續繃著臉了。
放下核桃,洗了個手,滋滋滋吃著溫度恰好適中的濃湯面,要說這湯面啊,還得是林薪府的老張做的合他的胃口,香而不膩,濃而不稠,撒上那么點嫩綠的蔥花,一個字,絕了。
放下湯碗,接過濕毛巾擦了把臉,又把毛巾丟給陶璋,老爺子開始泡茶。
吃飽喝足,該談正事了。
“把老周叫進來吧。”莊和開口。
“是!”陶璋松了一口氣,走出書房。
莊園是老爺子的私宅,早些年花了大價錢購置的四棟相鄰的四合院改成的院子。現在經過老爺子設計,一座成了私人工作室辦公用的,一座是吃飯喝茶待客的,剩下兩座是老爺子住的。
老周等人正在工作室內待命。
沒一會兒老周帶著攝像機到了。
“莊導!”老周鞠了個躬。
老周是莊和兩年前選定學生后,找的金陵方言專家,也是許了重金才請過來的。
“坐。”莊和給老周倒了杯茶,放到他桌前,“周老師你既然做了測評,就姑且評價評價。”
“哎!”老周接過茶喝了一口,把攝像機交給陶璋,示意他投屏到幕布上,然后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老周開始一點點針對夏郁的這場測評予以逐字逐句的點評。
但大概意思,都不離兩個字,“地道!”
“我在金陵生活五十多年,研究生后研究金陵、江南等地的方言,到如今二十多年了,在這一方面的造詣,不說首屈一指,也極為專業了,夏郁這個水平,老實說,我都有點不相信,她是東北梁高官大的孩子,這沒有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親身體驗,很難到這種水平!”
“有些土話,別說是在金陵工作十余年的外地人,就是土生土長的二十來歲的娃子,都不見得知道!”老周很感慨,如果不是知道夏郁的情況,說夏郁就是金陵本土人,他都不會懷疑。
老周完成任務,很快就離開了,書房里又只剩下了莊和陶璋師生二人。
老周這番話,在莊和的意料之中,他也曾在金陵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在夏郁接下臺詞的時候,才會覺得意外,但想到了夏郁另一門外語和姑蘇話,又沒什么好懷疑了。
方言這一段,算是過了,甚至都不必進行接下來十個月的培訓了。
只是莊和看著老神在在的學生,忍住想上去踹兩腳的沖動,哼道,“是不是覺得十拿九穩了!?”
陶璋立馬低下頭,不敢對視,怕眼里的笑意刺激到他這位早年被批為影壇憤青的恩師。
但想了想,還是抬起頭,打算說幾句心里話。
“老師,不是我覺得十拿九穩了,是見過夏郁后,短期內,您很難再碰到另一個‘趙玉墨’了!”不是陶璋非要說這么剛的話,只是他太了解這位老師了。
以進為退。
老爺子用腳蹬了一下陶璋的腿肚子,又氣又感慨,可能除了幾個已經退休的老伙伴,也就只有這個得意學生能說說心里話了,他轉頭看了眼陶璋,嘆了口氣,“可惜你了!”
如果不是陶家老二出了意外,他這個學生也不必放棄理想,以他對光影的獨特天賦,未來成就絕對不在他這把老骨頭下邊兒,說不準能替他拿下那幾個高冷獎項。
陶璋知道老師想到了什么,給老爺子倒了杯茶,硬哄,“老師您才六十一,咋跟八十一的老頭似的,開始傷春悲秋起來了?我有啥可惜的,我這小青年的”
莊和又氣的踹了他一腳,瞪眼道,“遲早有一天給你們氣到棺材里!”
陶璋趕緊呸呸呸,“老師您凈瞎說!”
“行了,回去告訴你家小棠,這人啊,我收了。”
陶璋佯裝三體投拜,“謝老師!”
“臭小子!”又踹了他一腳。
繼而莊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道,“得,也別急,先晾上一晾。”
陶璋這又不解了,“咋了?”
莊和哼道,“這才半天不到,就通知她試鏡過了,這不是太兒戲了?這傳出去還以為我莊和手下的角色多不值錢似的!”
陶璋暗笑,您老兒戲的事兒還干的少了?
但這話不能說,不然老爺子真要生氣狠狠揍他一頓了。
然后兩人嘮嗑兒,嘮著嘮著,就又嘮到夏郁頭上了。
莊和皺眉,“這段時間網絡上可沒少她的事,這小丫頭啊,戲不錯,人啊也夠努力了,但還是把心思多放到琢磨演技這塊來!”
影視圈三座大山,莊和一定是最剛的那座,早些年就有批判一些演員不像演員,明星不像明星,沒有作品,也硬是厚著臉皮弄出許多大事的小丑。
在他看來,真正的演員,就該像夏郁回答的,它就只是一份職業,勤勤懇懇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了,才算一個稱職的演員;
他也不是那種老古板,非要苦行僧似的鉆研,但演員要是離鮮花、掌聲太近了,容易被陶醉;離聚光燈和熱搜太近了,容易迷茫,容易忘記自己的本職。
他喝了杯茶,提點兩句,“三年前那件事,雖然影響已經過去了,證據不足,上頭的人不會揪著不放,但她應該得更加認識到,復出不易,凡是要適當而行,別太過沉迷了。”
陶璋點頭,“老師說的是。”
弱弱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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