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靈賀刻意地多瞅了他一眼，能夠將一塊石頭叫做小寶貝的人，確實是極為罕見的。

謝正浩嘴角一撇，朝著于靈賀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表情，他嘴唇微動，一種低如蟲喃般的聲音傳入于靈賀耳中：“于公子，查兄雖然癡呆了一些，但在書院中，卻是影石試驗的第一強手，很多新發現都是他做出來的。”

于靈賀微微點頭，表示并不介意。其實他也明白，也唯有這種全身心的投入到某種研究之中的人，才有可能創造出奇跡。

相比之下，謝正浩雖然也是學院教習，但在于靈賀的心中，卻遠不如這看似不通人情世故的查生力值得尊敬。

影石在查生力的手中停留了片刻，就被放置在燼海水中。不過，查生力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再度從一些瓶瓶罐罐中倒出了少許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起放入其中。

于靈賀抽了抽鼻子，他隱隱地嗅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但卻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什么東西。朝著謝正浩望了一眼，那詢問的目光如同實質。

謝正浩輕咳一聲，道：“查兄，你在干什么？”

面對肯幫自己忙的謝正浩，查生力卻是客氣了許多，道：“我試驗過了，使用這些東西再加上星力灌輸，能夠讓影石軟化過程加快十倍。謝兄，你可以出手了。”

謝正浩愣了半晌，苦笑道：“你這家伙，又在偷懶。”

查生力搖著亂糟糟的腦袋，正容道：“我沒有偷懶，而是我要觀察其中變化，不能分心。”

謝正浩翻著白眼，如果沒有于靈賀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倒未必肯出手相助，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手，短時間內就別想下來了。

不過。瞥了于靈賀一眼，他終于是暗嘆一聲，伸手放在水缸旁，星力運轉。源源不絕地輸入其中。

這水缸明顯也是特制的，在星力的洗滌之下非但未曾破裂，反而是將這些力量導入水中。下一刻，那水缸中的燼海之水就開始翻騰起來，就像是下面有著一團火將它燒開了似的。不但泡沫彌漫，而且聲音頗為響亮。

查生力雙目盯著水缸，眼睛一眨不眨，似乎這水缸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其余所有事情都不再值得他關注了。

于靈賀分出了一絲意念，在水缸上空轉動了一下，心中卻是頗為古怪。

他能夠感應到，這水缸中的海水確實是發生了變化，但以他的能力，卻是勘探不透。

足足小半個時辰。查生力突地叫道：“夠了！”

謝正浩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收手，訝然道：“真的夠了？”此前他曾經被查生力忽悠過一次，那時候，他可是輸送了整整五個時辰的星力。雖說并非全力以赴，僅僅是維持在一定程度，但哪怕他是一位五色信徒，結束之后也是累了個半死。

可如今，短短的連半個時辰也不到，查生力竟然就喊停了。

謝正浩的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如今于靈賀就在旁邊，若是查生力試驗失敗的話，他的面子可不好看了。與其得罪于靈賀，他倒是寧愿自己累一些省事。

查生力哈哈一笑。伸手一招，將海水中放著的影石撈了出來。

于靈賀神目如電，就在這一瞬間便已看得清清楚楚，那浸泡了小半個時辰之后的影石確確實實已經變軟了。雖說并不是軟成一團泥巴，但卻當查生力用力按下去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變得凹陷起來。

于靈賀眨著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這里面肯定牽涉到許多類似于化學反應的改變，而于靈賀對于這門學問一無所知，所以他只能夠看到結果，卻不明所以然。

查生力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于靈賀的身上，他專心致志地拿著手中影石，放在了一張石桌上。隨后，他取出霍煙草，雙手緩緩地搓動著。

他雖然并非通脈強者，但好歹也是一位信徒。這樣的人若是真心對付一些霍煙草，自然能夠將它們碾成最細的粉末。哪怕是換作于靈賀親自動手，也不可能獲得更好多少的效果。

片刻之后，這些霍煙草已經變成了那種最細的，只要一口氣就能夠全部吹光的粉末狀。

查生力的雙目熠熠生輝，顯得是頗為激動。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謝兄，你看好了，這是我最偉大的發現。”說罷，他將那粉末一點點地灑在了影石之上。一開始，影石似乎并無反應，但是在數息之后，那影石上卻冒出了一道白煙，這白煙裊裊升起，直至全部消失不見。

而當這個時候，查生力就再度灑下一點兒粉末，讓白煙繼續產生。

于靈賀凝聚目力觀察，他可以分辨出，這些白煙就是粉末和影石產生變化之后的東西。這軟化之后的影石就像是一個火爐，將粉末燒烤至虛無。可是，在這個過程中，火爐不斷的釋放熱量，所以影石也就開始逐漸變小。

當然，以白煙的數量而論，想要讓這顆影石全部消失，也不知道要多少時間了。

謝正浩緩緩點頭，低聲道：“于公子，這就是影石試驗，但我們現在僅僅是發現了這種特性，還不知道能夠在什么地方加以利用。”

他的話剛剛說完，查生力就怪笑了起來，道：“謝兄，你想知道這些白煙是什么東西嘛？”

謝正浩一怔，驚喜交加地道：“你試驗出來了？”

于靈賀毫不猶豫地接過了他遞上的散碎精神力結晶袋子，并且沒有一點兒在意的表現讓他心有愧疚。單單是參觀一次影石變軟消失的試驗，實在是不足以償還這個人情。但是，如果查生力有新發現的話，那他就無愧于心了。

查生力嘿嘿怪笑，他再度灑了一點兒粉末在影石上，當那道白煙騰起之時，他將腦袋伸了過去，迎著白煙重重地吸了一口。

于靈賀的臉色微變，看到這一幕，他竟然想起了上一輩子見過的癮君子們。他心中蹦出了一個念頭，這家伙，不會是發明出毒品了吧？

查生力后退半步，一臉的陶醉。不過，他并沒有忘記給謝正浩的好處，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也去嘗試一下。

謝正浩猶豫片刻，被查生力的古怪動作弄得心中無底。不過，轉念一想，這家伙肯定不會陷害自己，那就去試試吧。他上前，也是朝著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白煙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這一下可不得了，他的眼眸霍然瞪圓，竟然是忍不住再度深吸了一口氣。

于靈賀看得是面色凝重，他甚至于有上前阻止的念頭了。

然而，就這一刻，卻見謝正浩后退一步，朝著于靈賀做了個請的手勢。于靈賀張了張嘴，看著一臉迷醉的謝正浩，不由得猶豫不決。

他此刻已經明白，這白煙中確實有著古怪。不過，那古怪未必就是什么壞事，否則謝正浩絕對不會在最后想起自己。

考慮了一下，于靈賀還是上前，看著那稀薄得近乎于無的白煙，他小心地吸了一口。

因為修煉的緣故，于靈賀有著強大的自信，只要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運用星力將其排斥出身體。以他如今的修為，以及意識海中的四大神眼和太極圖等等存在，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被這些白煙陷害。

一點點奇異的氣體終于進入了鼻中，而就在下一瞬間，于靈賀的眼眸卻是如同謝正浩般，立即瞪圓了。

這是什么感覺？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白煙化作了一股詭異而神秘的能量涌入了意識海之內。

沒錯，它們竟然進入了意識海空間，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當它們進入之后，并沒有停滯下來，反而像是受到了四棋的影響般，朝著那棋盤處狂涌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更多的精神之水在它的帶領下，向著棋盤發動了沖擊。

軍棋，那代表了集團軍，僅次于司令的軍棋竟然開始微微顫抖了。當然，這并不是說于靈賀就能夠催動激活軍棋了，而是因為軍棋對那白煙所蘊含的力量有著一種渴求的感覺，所以自行搖擺，加大了吸引力。

這一發現可真是非同小可，于靈賀的臉色瞬間因為過度的激動而變得隱隱發紅。

在成功的激發了師棋之后，于靈賀就知道，自己距離激發軍棋和司令就變會變得遙遙無期了。

因為這兩只棋子實在是太強悍了，一個集團軍有多少人，一個軍區又有多少人呢？

雖說這個總人數無法確定，但比起以師為單位來，那卻是強大的難以比較。

所以，于靈賀對于短期內激發它們，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但是，如今在吸納了這些白煙之后，他的心中卻是拼命的吶喊著。

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這幾乎已經是一種發自于本能的吶喊，甚至于是整個四棋所發出的聲音。

于靈賀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身體都因此而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這還是他的定力今非昔比的緣故，所以才能夠勉強按捺得住。

閉上了雙目，許久之后，于靈賀終于平靜下來。他睜開眼睛，卻是驚訝地發現，無論是謝正浩，還是查生力，此刻都是閉著眼睛，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但是，在他們的身周，卻蕩漾著一圈圈的星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