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等若舒起身,蘭芷一邊侍候她洗漱,一邊說道:“公子小姐一早都隨將軍去了書房,說是早飯也在那邊用,午飯再一起回來這邊用。”
若舒一聽,問了句:“阿筠也去了么?”
蘭芷回道:“正是,五小姐抱著將軍不肯下來,將軍就將她一起帶去了。”
若舒沒再說話,卻不由得想起了嫻雅,就說道:“將鋪子里送來的那些夏日衣裳料子樣片拿出來,待會嫻雅來了,讓她挑挑,看架式今年夏天怕是會熱得很,早些備用,免得到時鋪子里忙不過來。”
蘭芷回道:“是,東家上次挑的幾朵珠花也一并拿出來嗎?”
若舒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蘭芷,說道:“也好,都拿出來,你按例分給大家吧!”
蘭芷將兩朵紅珊瑚的珠花在若舒的頭發比著,準備給她插上,聽了便點了點頭。
若舒攔住她,說道:“今日不出府,插個簪子就行了。”
蘭芷看著她鏡子中的模樣,默默地點了下頭,還是插了一根鑲著一顆眼珠大小的南珠金簪,下面也墜著三顆一樣大小的南珠,串在金鏈子上,熠熠生輝。
若舒剛想說越換越張揚,這時夏菊報著三個木盒走了進來,將東西放好后,回稟道:“東家,鋪子里將端午節的節禮送來了。”說完就退了出去。
若舒點了點頭,站起身,蘭芷將放著賬本和信函的木盒放在一旁,再將另外兩個木盒打開。
一個里面放著一些荷包,草藥的香味撲面而來。
另一個里面放著一些小盒子,蘭芷打開一個,里面是一個用如意串成的香包,還墜著些小玉珠在上面,精致非常。蘭芷數了一下盒子,一共是10個。
若舒說道:“我當時選樣子的時候,上面都為他們繡了名字,你看清楚了,別拿錯了。蘭萱她們四個兒女的,全給她一個人,讓她忙活去吧。”
蘭芷點點頭,手里忙活著,若舒拿著木盒準備去往書房,邊走邊說道:“你也快些才好,不然總少了你的,感覺怪怪的。”
蘭芷頭都沒抬,回道:“東家這是要在書房用早飯了么?那我叫夏茶送書房去。”
若舒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說道:“蘭芷,你再這樣,我要多想了。”
蘭芷淡淡地回道:“東家不必多想,我沒想為將軍作妾,我不喜歡他那樣的。”
若舒呆了一下,說道:“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蘭芷說道:“一旦尋到,蘭芷定第一時間告訴東家,讓東家幫忙算計了他來。”
若舒說道:“你好好想想你的話,還像個姑娘家嗎?”
蘭芷轉身回道:“是東家非要逼我說的,我倒是覺得蘭姨、葶姑姑、莫姑姑那樣挺好的,東家不也那樣覺得嗎?”
若舒默默看著她,最后說道:“也是,隨你喜歡。”
說完轉身去往書房,蘭芷示意一旁目瞪口呆的夏葵跟上去。
書房后面的練功房里,一片歡聲笑語。
秦道川帶著忠淇,抱著忠源和嫻筠到時,忠湛已經練好早功去了西府的私塾。
只忠瀾在這,他如今的拳法已經有模有樣,后面跟著四個與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也在一板一眼地練著,秦北時不時地指點著,秦道川示意他們不用行禮,繼續練拳。
忠淇一進來,圍著哥哥轉了兩圈,也在他身邊學著,有幾招拳打出去,頗有些到位的意思。
忠源一到練功房就從秦道川的身上溜了下來,這里摸摸,那里碰碰,玩得不亦樂乎。
嫻筠一直掛在秦道川身上不肯下來,只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哥哥們。
秦道川也隨她,秦東他們比秦道川早到京城,還帶來了十個與忠湛和忠瀾一般大小的十個小子。此時正對秦道川稟告道:“將軍,按您事先的安排,忠湛和忠瀾公子分別選了四個,還剩兩個,是留給兩位小公子,還是另作安排?”
秦道川說道:“一人一個,讓他們自己選要跟哪個。”
秦東愣了一下,說道:“那我就讓他們進來。”
秦道川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進來了兩個六、七歲左右的孩子,秦東要他們先跟秦道川見禮,然后要他們自己去選要跟哪個,兩個孩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小屁孩,一直沒動。
秦東說道:“來時就說了,一旦跟了哪位公子,就終生不得更改,你們兩個年歲最小,所以長公子和三公子沒選你們,特意說要留給弟弟們,他們尚且年幼,不會選,只得你們選。”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站在地上翻滾的忠淇和忠源,再對視了一眼,一人指了一個。
秦東說道:“好,既然選定了,以后每日卯時就在練功房候著,與公子們一起練功,日后還會有人來,你們要做好表率,莫失了我們秦家軍屯的名頭。”
兩個人重重地點了頭,分別走過去,陪著兩位小公子玩耍起來。
秦道川手里的嫻筠問道:“父親,我為什么沒有?”
秦道川摸了摸她滑滑地小臉,說道:“阿筠是姑娘家,不用每日早起,所以不用他們。”
阿筠依舊問道:“母親每日總沒有時間理我,奶娘又只會哄我,只將我困在院子里,一點也不好玩,我也想要像哥哥一樣每日出來玩耍。”
秦道川笑道:“乖女兒,這可不是玩耍,辛苦得很,哥哥們到時怕要羨慕你羅!爹爹如今在家,每日陪你玩耍好不好?”
阿筠開心得說道:“好,那父親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秦道川說道:“好,到時候全家一起去。”
這時,秦西進來說道:“將軍,早飯備好了。”
秦道川起身,對阿筠說道:“我們去吃早飯,哥哥們要練完才能吃。”
秦東也對陪著忠淇的秦平和陪著忠源的秦安說道:“兩位小公子要用早飯了,你們隨著忠瀾公子他們練功吧。”
用完早飯,阿筠依舊纏著秦道川,秦道川洗漱后,便抱著她去了萱微堂,一進去萱微堂,老夫人見到掛在秦道川身上的嫻筠,收了臉上的笑,說道:“女孩子家家的,這樣成何體統,還不快些下來。”
均筠撇了下嘴,默默地從秦道川身上下來,站在他的身邊。
秦道川剛想為她說話,老夫人接著說道:“為長輩請完安,就要乖乖坐好。”
秦道川看著她向老夫人請了安,立馬坐在自己下首。
便說道:“祖母,昨日可累著了?”
老夫人說道:“怎么會,我老婆子好久沒有看到這種景象了,沒想到你這次出京,不但讓草原與北地休止兵戈,更是從西夏王手中尋回了秋旸劍,出使吐蕃還為七皇子娶回了一位公主。國公爺若在,怕是又要說我這個孫兒將來必是個將才,小小年紀就能將兵書說得頭頭是道。”
秦道川說道:“祖母是愛屋及烏,孫兒哪有祖母說得如此好,不過此次草原之戰,包括得回秋旸劍都如此順利,想必是祖父和父親在天之靈在保佑著孫兒。至于七皇子娶公主,那是他自己的意思,與孫兒無干。”
老夫人說道:“秦管事安排好之后,就在西府小祠堂先行祭祀,將尋回秋旸劍之事告之國公爺和你父親,令他們靈魂得安。不過,祖母仍是想回津城親自去他們墳前訴說一二,才能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再者,你如今已有四個兒子,只有忠湛去過他們墳前,此次都應帶上,讓他們也看看,高興高興。”
秦道川回道:“就如祖母所言。孫兒覺得,此次出行,除了祖母之外,府中的女眷都不必隨行,如今不太平,還是謹慎為上。”
老夫人看著他良久,嘆了口氣,說道:“就如你所說。”
一旁的阿筠卻翹起了嘴巴。
出了萱微堂也不要秦道川抱,自己一個人一路小跑著回了右院。
秦道川到了右院,看著撲進奶娘懷里的阿筠,笑著搖搖頭。進了書房,便與若舒說起了此事,若舒抬頭說道:“她一慣如此,鬧著要出去玩好久了,我已經答應她端午龍舟賽時帶她坐船去看熱鬧,到時便沒事了。”
秦道川說道:“今年會賽龍舟嗎?”
若舒說道:“聽說是這樣。”
秦道川說道:“恐怕是因為最近不太平,皇上想求個心安吧!”
若舒看了他一眼,說道:“也是,青州都有廂軍闖進去,說是要抓賊寇,差點將盧三爺當賊寇抓走,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
秦道川聽了,放下茶碗,說道:“青州?那里并沒有災情啊?”
若舒冷笑了一聲,沒理他。
秦道川默默地坐在一旁,最后說道:“看來問題還是出在我身上,是我連累了你,待我從津城回來,我便親自去趟青州,解決此事。”
若舒淡淡地說道:“去不去隨你,我已將青州遣散了,也是我無能,外祖母留給我的家當,沒能守住。”
話音剛落,秦道川就站起身來,看著她說道:“你還是未將我當成夫君看待,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
若舒輕笑一聲,說道:“自外祖母過世,便再沒人為我出過主意了。”
秦道川看著她,尋思著她話里的意思,最后,苦笑著說道:“你還是過不去那道檻,就算如今兒女成群,就算我事事依你,也未能打動你半分。”
若舒說道:“我并不覺得如今跟當初有何不同,反倒平添了許多的麻煩。”
秦道川走到窗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扭頭看著若舒說道:“青州之事,我定會與你有個交代。你我的日子還長,你終會明白我。”
若舒沒理他,自顧自地打著手里的算盤。
秦道川站了半晌,說了句:去書房,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