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些氣節,我倒不至于如此容不下她,畢竟沒有哪個母親會在意自己的兒子多幾個紅顏知己,可她的血統實在太過卑賤,我怕會污了青州和國公府的血脈,才不得已多操這份閑心。”若舒言語十分不客氣,忠漓眉頭皺得鐵緊,“母親不過是在意她出身陳家罷了,何必如此詆毀于她。”
若舒說道:“正是,那樣的府第能生出什么好苗來。”
忠漓猶豫良久,卻始終不敢說出盧夫人也是出身陳家的話來。
“你莫不是想說我外祖母也是出身陳家。她可與我沒半分干系,她的血脈來自那個恬不知恥的女人,陳家與我相關的血脈,都已死于非命。”若舒雖然言語犀利,但看著忠漓的眼光卻十分的失落。
“我不過是想她得到善待罷了。”忠漓無力地辯解著。
若舒卻走到他面前,輕輕說了句,“你已走錯一步,還想再錯一步么?”忠漓聞言,驟然抬頭,卻對上了母親那洞若觀火的眼睛。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戳中了心底最隱秘之事,忠漓震驚之外,除了回避母親的眼神,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語來回應。
若舒卻點到即止,“相信母親的眼光,她沒有慧根,只有一顆貪婪無恥的野心。”
“母親如何就認定,這些紙張里面,就沒有如她一樣的人呢?”忠漓有些凄然地問道。
“我讓你自己選,不過是想少做些無用功,你可有中意的了?”若舒問道。
“母親選吧,孩兒誰都可以。”忠漓淡然答道。
“好。”若舒走到他面前,看都不看,從里面抽出一張,“就她吧。”
忠漓目瞪口呆地看著母親,若舒卻扭頭對外面說道:“去請官媒來。”
接下來若舒十分干脆,上門提親,定婚期,下聘禮,緊鑼密鼓地安排著。
再也沒問過忠漓的意見,包括秦道川。
若舒隨手抽中的是許蕪桐二哥的嫡孫女,這位二哥因為醫術并不精湛,故而未能進太醫院,就連在京里開家醫館的本事都沒有,最后只得依附著幾位兄弟開了家藥房,這位嫡孫女之所以能入了若舒的眼,正因為嫻雅的舉薦信中有寫道,這位小姐懂些醫術,想著忠漓的身子,若舒便將她留了下來。
慧容冷眼旁觀,發現若舒的聘禮給得十分闊綽,想起她對婉珍的吝嗇,暗暗咬了牙,可惜若舒根本沒想過要顧忌于她,也沒打算讓她插手,自顧自地安排著。
本想著提前去看看那位小姐長像如何,但想著就算長得不盡如人意,也已經定了親,便作了罷。
成親那日,熱鬧非凡,無數的瑣事纏身,賓客散盡后,若舒覺得渾身酸疼,疲累不堪,顧不上與秦道川交談,便回了右院歇息。
第二日,剛想起身,就覺得腰疼難耐,熱敷之后,仍不覺好。秦道川看見一對新人已經等候良久,便讓人去催。得知實情后,新媳婦說道:“父親,不如讓我去為母親看看吧。”
見秦道川點頭,忠漓便陪著許氏來到右院。
許氏診脈之后,說道:“母親脈像為何如此虛浮?日間吃些什么?”
忠漓正欲轉頭去問,腳管不住心的秦道川走了進來,直接說道:“她顧忌身形,飯都不肯多吃一口,這些日子為婚事勞累,原本又有腰傷,想是犯了舊疾。”
許氏接過婢女遞來的食譜,不禁搖了搖頭,“母親這樣禁食,怕是不妥。”
“你們回避一下,我為她正骨,應當可以緩解。”見父親這樣說,忠漓趕緊拉著許氏出了廂房。
“沒想到,父親居然懂得正骨。”許氏忍不住說道。
忠漓一臉崇拜地說道:“父親不懂的極少。”
可是接下來傳出的聲音就不那么動聽了,“疼死了,秦道川,你輕點。”之類的話語一直未停止過。
忠漓輕輕扯了扯許氏,哪知對方早已經漲紅了臉,畢竟剛剛新婚,昨日種種歷歷在目,忠漓臉也有些發燒,拉過許氏逃出了右院。
屋內若舒依舊吐槽著:“秦道川,你故意的,想報仇是不是?”
秦道川卻一路摸著她的椎骨,絲毫不敢大意,最后摸到她最疼的那處,發現錯位得十分嚴重,想著她最近也沒有騎馬,想來是坐姿的緣故,“坐沒坐像,東倒西歪,現在曉得厲害了吧?”
若舒卻因為疼得很,慘叫連連,直到秦道川為她帶上護腰,將她翻過來擺正,仍舊哼哼不止。“先躺個幾天,不然再錯了位,會勢得其反。”
“我要不是為你生了這么多的兒女,哪里會年紀輕輕就落下這樣的病根!?”若舒報怨道,方才秦道川說她坐姿不正實在讓她有些不服氣。
秦道川能說什么,連頭都不敢搖,“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么用,好好養著吧。”
“我不要這樣,像死人一樣的躺著,活著還有什么勁?”若舒說道。
秦道川為她換過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只需躺上幾天,讓松動過的骨頭緩緩,就能好上一陣了。”
“新媳婦長得倒是挺俊俏的。”若舒說道。
秦道川早已習慣她言語間的跳躍,接道:“你選的哪里會有錯。”
“方才疼得很,忘了看忠漓的臉色,你覺得他還滿意么?”若舒接著問道。
“看上去還行。”秦道川放下為了給若舒正骨卷上去的衣袖,又穿上了方才脫去的外衫,老老實實回答著若舒的問話。
“總算了了一樁事,可以松快好些年了。”若舒感嘆道。
秦道川說道:“雖說忠清和嫻苔還早,但是盛琰卻是近在眼前了。”
“我可不打算越俎代庖。”若舒說道。
“婉珍入宮,你怎么全然不顧?”秦道川因著她這一句話,問道。
“我平日給的足夠她漲臉面了,最不喜用金銀去強撐顏面的。”若舒直言不諱道。
“等你身子好些了,也進宮去瞧瞧她,若是尋到機會,與皇上見上一面。我總有些擔憂,怕他會因嫻珂而苛待婉珍。”秦道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