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娘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異動

宴席后,忠源對秦道川說道:“父親,孩兒有事想與父親說。”秦道川立刻會意,“去我書房吧。”

秦道川書房內,秦南上了茶后,忠源直接問道:“父親可曾收到北地的軍報?”

“你是說韃子的異動?”秦道川反問道。

忠源點頭,“雖說他是向東擴展,但他敢于如此,想來對自己實力極有信心。”

秦道川說道:“韃子休戰數載,又積極與我們和西夏通商,自然是存了實力。”

忠源說道:“為何突然想要向后金擴展?”

秦道川解釋道:“恐怕與后金朝局異動有關,前幾年后金就動亂不止,早就動搖了根基。”

“自從新羅人被后金逼往島國之后,無論我們與韃子如何作戰,他都從不參與。以父親之見,我朝該如何應對?”忠源問道。

秦道川說道:“若是讓韃子取了后金,那我朝北面危矣。只是要如何介入,我尚無良策。”

忠源說道:“孩兒想著,若是能乘亂從韃子手中占些地盤,將韃子往北趕,那韃子手中就只剩些只能用上半年的草場,其余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留給他們也罷。”

“可若這樣,韃子必然會兇猛反撲,北地戰事一起,后金、西夏、吐蕃,甚至包括回鶻都有可能會有異動。你可想好了?”秦道川問道。

忠源說道:“孩兒在北郡時,就覺得北郡若能往北往東再擴展些,必然不是如今的局面。”

“你這種想法,是歷朝歷代無數人心中的夢想,現在境內只有南郡一處臨海,東郡都因為后金對北郡的擠壓,而成了內陸。其實最好的局面,是我們能取了后金,對韃子形成犄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還可相互照應。”秦道川干脆打開了一卷地圖,指著上面對忠源分析道。

忠源俯身察看,“父親是說我們趁亂也去奪后金的地盤?”

秦道川說道:“與其去搶韃子的地盤,讓后金白白得了利,不如反其道而行,把握好時機,渾水摸魚。”

“父親是說,讓后金以為我們是韃子的援軍,而韃子以為我們是后金的援軍?”忠源問道。

秦道川接道:“先靜觀其變,大兵壓境,在他們看來,我們只是以防生變。等到他們分出勝負時,我們再出兵。”

忠源說道:“兵者詭道也,父親說得極是。只是,父親為何篤定后金難敵韃子?”

秦道川說道:“等我們發兵時,他們雙方必定戰到力竭,輸的那一方自然會有無數人來分一杯羹的。如果最后居然是韃子敗了,西夏必定會出手,恐怕連回鶻都會來爭奪一番。”

“如此最好,我都有些盼望他們盡早開戰了。”忠源摩拳擦掌道。

“南郡呢?你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么?”秦道川問道。

忠源說道:“我本來打算要盛琰和嫻珂分別從左右出擊,劃分算了。但是北地之事一起,就只能先放他們一馬,隨后慢慢蠶食吧。畢竟只要今年科舉之后,我便能光明正大地選派官員前去,先將他們的棋盤打亂再說。”

秦道川說道:“如今看來,你在宮中數年也不算白待。”

忠源接道:“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了吧。”

秦道川說道:“我打算去一趟北地,畢竟忠湛從未實戰過。”

忠源說道:“父親,若有需要,孩兒也可一戰。”

秦道川說道:“我明白。”

父子倆相談甚歡,正堂內的趙雪飛就沒有那么自如了。雖然大嫂和四嫂都陪坐左右,院前小兒女們也聚在一處玩耍著。就連婆婆都端坐上位,淺笑地望著三個媳婦。可趙雪飛還是沒由來的覺得芒刺在背。

在慧容看來,六弟媳婦頭一次上門,自己身為長嫂,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理當熱鬧款待。在長公主看來,這位是命定的皇后,雖說當今皇上與自己的丈夫一母同胞,但自幼在宮中長大的她見慣了其間的爾虞我詐,那些斗得你死我活的,哪個不是皇上一人所出。雖說六弟與她現在玩著夫妻間的情趣,瞞東瞞西,但在她看來,日后大家早晚得按照尊卑行事。自己的兒子、孫子可不就得在趙雪飛的兒子、孫子手里討飯吃么?所以,也是一味與尋找著話題與趙雪飛攀談著。

若舒雖然離得遠了些,心中卻十分體諒。身份的鴻溝她是生生體會過的,任誰也撼動不了。她拼盡全力也不過是龜縮在自己的盔甲里,貪得半日清閑罷了。

這還未老去,幾個兒子就將天下折騰得變了天。接下來,還不知會發生什么。唯今之計,只有不動如山,做個旁觀者好了。

想到那個時運不濟的杜郁文,心中呼喊杜若遠,為何要急于離開,若是你神靈未遠,為何不保佑保佑你的繼子,讓他的人生之路坦蕩一些。

而后又覺得自己似乎是狹隘了,杜郁文隨了白景天也并沒有什么不好。南關一向安泰,他能在那里安身立命,娶妻生子,為杜若遠延續血脈,也不差啊。

或許杜若遠就是如此想的,所以才會看起來不管不顧。

“母親,六弟妹也會騎馬,竟勾起了我的興致。新宅中可有我倆適合的馬匹?”長公主說道。

若舒說道:“院外面現成的引路人,叫進來問過不就曉得了?”

長公主笑道:“正是。”轉過身叫道:“盛瑎,進來,我有話問你。”

盛瑎聽說母親要與六嬸嬸一同去新宅騎馬,說道:“這我不曉得,不過我可以去前院幫你問問南爺。”說完一溜煙跑去,又一溜煙跑回。“母親,南爺說有的,母親和六嬸嬸去了,只需告訴那里的馬夫,自然會有人幫著挑選。”

長公主樂了,“六弟妹,那我倆就約好了,明日我去接你。”

趙雪飛久困京城,自然不會推辭,“好,就這么說定了。”

許是說起了自己心愛之事,趙雪飛難得地露出了自己的颯爽之氣,若舒看在眼里,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當初忠源會中意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