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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定眸光轉動,隨意地問道:“尚和,那個孟家姑娘,你和我說說,我順便幫你留意一下。”
聽得他這么說,葉雍笑回道:“那個姑娘二十來歲,在家中排行第四,長得……”
葉雍描述得并不詳細,皆因他也沒有見過那個孟家姑娘,這些形容,還是刑部其他官員所說的。
裴定點了點頭,道:“如此簡單的信息,要找到這樣一個姑娘不容易。你確定她是來了聞州?從冀州到聞州,路途甚遠。”
這一點,葉雍很確定。不然,他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河東。只是裴定說得也對,一個沒有什么特征的姑娘,就如海中滴水,是很難找得到。
況且,那個孟家姑娘能從冀州逃脫,這本就是一個聰明人。或許,還不僅僅是聰明,說不定還有什么人相助。
若是如此,他就更要找到這姑娘了,既是為了王令,也是為了葉家。
裴定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表情,心中卻篤定了然:果然,朝廷要找的,就是那個在學宮西門出現的孟姑娘。
那個孟姑娘,他不太記得其樣貌了,卻聽得很清楚,她自稱在家中排行第四,是孟四娘。
孟四娘……他已經確定那個孟姑娘就是孟瑞圖的孫女了。在外逃亡還以真姓名示人,這不是太蠢就是太機敏了。
須知,有些人是不能欺瞞的,以實相告會得到更大的幫助。這孟四娘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是不是有了這樣的敏感?
更重要的是,收留這孟四娘的,是永寧侯府的鄭姑娘。
又是與鄭姑娘有關。究竟,鄭姑娘是否知道孟四娘的身份?還是一時的惻隱之心?
當中區別,太大了。他得想辦法弄明白才是。
他斂了笑容,再一次問道:“尚和,孟瑞圖已死了三年多。當年孟家就折了一批人,現在為何要趕盡殺絕?”
葉雍雖只是刑部員外郎,但領了這個王令,就意味著今上對葉家不是普通的信任。或許有些消息,葉家已經清楚,但在河東的裴家,尚未確切。
聽到這些話語,葉雍嘆了口氣,為難道:“千秋,并非我不想說實話。而是此事關系重大,你們既沒有出仕的打算,還是少摻進來為妙。”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以我之見,你們還是派一人出仕較為妥當。”
這些話,是他真誠的忠告,也是隱晦的提醒。換作普通人家,別說三代不出仕,就是五代、七代也沒有什么關系。
但裴家,并不是普通人家,而是宰相世家,其子弟是出將入相之輩,朝廷怎么會放心?
皇上在短短一年內,先后換了河東觀察使及聞州刺史,就已經是一種征兆了。但是,裴家依然十分平靜,嫡枝子弟依然沒有出仕的打算。
裴家這樣的家族,怎么會不知道河東官場換人是什么意思?沒有動靜,就是執意不如皇上所愿了。
一個家族韜光養晦是好事,但到這種程度就有些過了。以卵擊石,太不明智了。
葉雍看不明白裴家的態勢,就連他的祖父葉獻,提及裴家的時候也是搖搖頭,嘆息一句道:“裴光真夠犟的!”
葉雍心想:既然我來了河東,那少不得要提醒一下了,至于裴家會不會聽進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會兒,裴定露出了笑容,拿起茶杯對葉雍敬了敬:“尚和,有心了。季庸的下落,我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他看得出來,葉雍的提醒是真心的,他承這一份情,定會告知其季庸的下落。
但是孟四娘一事,裴定心中有疑慮。
先前家中的鳥傳來了消息,有關孟家被除根一事雖然還沒有十分確切,但也顯露出一絲端倪,那就是孟家被滅,不僅僅是今上的主意。
厲平太后賓天之后,今上最為重要的乃是王家、謝家和葉家,孟家這一事,有沒有這三家的手筆尚且不知。——他不敢在此事掉以輕心,所以沒有將孟四娘說出來。
于是,他想了想,道:“不說這些事情了,難得你來河東,我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過幾天我在家中設宴,以為你接風洗塵。”
葉雍“哈哈”笑道:“你裴千秋有請,我當然要去的,但這些天不行。我奉了王令,還要去觀察使府和刺史府。另外,也想上禹東學宮看看,設宴就遲些吧。”
他去觀察使府和刺史府,當然是為了孟家這樣的正事。至于私交嘛,當然可以往后退一點點。
這些,裴定完全清楚明白,然而有些事情在他腦海中突兀出現,鬼使神差似的,他竟問出了這樣一句話:“去刺史府,那豈不是袁瓚等人會知道此事?”
袁瓚,是聞州刺史。對這個裴家一手扶上去的人,裴定很放心。他腦中突至事情,竟然是聞州別駕鄭晁來自永寧侯府。
永寧侯府的情況,裴定略知一二。若是鄭晁知道有這樣一位孟姑娘,會不會順延想到鄭姑娘身邊的人?一個侯府出現一個陌生丫鬟,怎么都引人注意的吧?
如此一來,事情就麻煩了。孟四娘牽涉到厲平太后的心腹,若是鄭姑娘會鴻渚體的事情再傳出去,這兩事實質都和厲平太后有關,那么……
鄭姑娘危矣!
裴定心中微微一凜,不明白自己何以這么在意一個姑娘的安危。或許,是因為鴻渚體?還是因為孟四娘?
他不得而知,臉色便沉了沉,無意識地往窗外看去,目光卻立刻凝住了。
千輝樓外,一個纖細的淡紫色身形轉入一條巷子,她身側跟著一位仆婦和一個丫鬟,身后還有幾個人在綴著行蹤,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這個,是鄭姑娘,他剛剛還在想著的鄭姑娘。
見到他這副樣子,葉雍將心神從袁瓚身上移回來,好奇地問道:“千秋,你怎么了?你失神的樣子,可是十分難得啊。”
他說罷,便順著裴定的目光往外看去,卻什么都沒發現,心中更好奇了。
裴定為他續了茶水,才回道:“我在看那些流民。袁瓚已經安置了一大批流民,但還有這么多人。看來,關外道情況太不妙。”
失神么?原來自己的樣子是失神啊。
鄭姑娘已經轉入巷子了,自是什么都看不到了。這些流民,適才裴定就注意到了,如今說出來,固然是為了遮掩自己失神,也想與葉雍探討關外道的情況。
葉雍卻對這樣的話題沒有多少興趣,意興闌珊地回道:“關外道不太妙又不是這兩三個月的事情。這樣的事,朝廷自有應對。對了,剛剛你所問的,倒并沒有什么,我只說找這樣一個人,身份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在這一事上,葉雍剔透得很。知道孟家有人出逃一事的人,必知道他要尋找什么人,這是沒法掩飾的。
正巧,他相信孟家之事沒有多少人敢沾,就算知道了也只能當不知道。觀察使謝澧時朝中有人,或許會知道他奉王令的真相,但別的人,像袁瓚這樣的官員,消息并沒有那么靈通。
裴定點了點頭,以示回應,只是臉色仍顯嚴肅。
既然葉雍不在意,那么他便不好再說什么了。鄭晁,遲早會知道孟姑娘的事情,這應有禍端。
在此之前,他得做些什么才是。
很快,葉雍便道有要事在身,隨即就離開千輝樓了。而裴定,則帶著屬下,仍是坐在四樓靠窗的位置,緊緊地盯著鄭衡轉身那個小巷。
千輝樓旁邊的小巷,他記得是封住了的,并沒有別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