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大街。
祈落帝國的聽風大街很是繁華,其地位相當于前朝的聽雪大街。
聽風大街和聽雪大街名字雖然聽起來相似,但實際上并不在一處。
聽風大街更靠近城西一些,而聽雪大街則靠近城北。
聽風大街和聽雨大街才是毗鄰,而聽雪大街則是孤零零的。
不過聽雪大街的夜景很好,正因如此,很多達官貴人喜歡白天去聽風大街,晚上去聽雪大街。
白天聽風大街的文人墨客,可能就是晚上在聽雪樓勾欄聽曲的嫖客。
身份切換倒挺自然。
三人來到聽風大街之后,便沒有縱馬飛馳了,而是翻身下馬,牽著馬走。
聽風大街達官貴人很多,萬一傷著某些人就不好了。
現在并非休沐日,所以上街的大多是一些沒有在朝廷當官的人。
之所以說是大多數,那是因為也有在朝廷當官的人此刻正在街上逛,比如某個在家養傷一養就是一個多月的郡主。
“賣糖葫蘆嘍,新鮮出爐的糖葫蘆。三文錢一串,五文錢兩串。”
“賣燒餅咧,正宗的武大郎燒餅。好吃可口,五文錢一個,十文錢三個。”
聽風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響起。
聽風大街雖然一向以雅致出名,但聽風大街的雅,是雅俗共賞的雅,是有煙火氣息的雅,故而很多游客都喜歡到聽風大街游玩。
聽風大街很長,秋槿涼和楚,子染此時正在聽風大街的南方,而祁白梓、秋謹言等人則在聽風大街的北方。
聽風大街的南方較為僻靜一些,風雅小筑也更靠近南方。
秋槿涼今天只是帶楚子染出來散散心的,順便接她哥哥回家。
“咦,阿染,你看這家店子好像不錯耶,我們進去逛逛吧。”秋槿涼牽著楚子染的手,指向一家古玩店,興奮地說道。
今天秋槿涼穿著曲裾深衣和銀紋繡百蝶度花襦裙,披了一件輕薄的翠紋織錦羽緞斗篷。
她并未盤髻,頭發如瀑布般散落下來,用一支翡翠滴珠發簪挽著發,頭上點綴溜銀喜鵲珠花和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耳垂上掛著的則是景泰藍紅珊瑚耳環。
她的衣著服飾,腰間掛著玉佩,素樸中透著華麗,裙擺飛揚間,給人一種衣袂飄飄的靈動感。
只不過她的斗蓬很好地遮住了她半邊臉,不然周圍人肯定得驚呼出聲,贊嘆好一個美麗的女子。
和秋槿涼在一起的楚子染則更顯低調。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直裰長袍,腰束月白祥云紋腰帶,其上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圓潤柔和,一看就知絕非凡品。
他黑色長發并未束起,只是簡簡單單地用一只桃木簪斜插著以固定。這樣更顯得他的頭發的黑亮順滑,如同jing品綢緞。
他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眉清目秀的臉龐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好似在嘲弄著這個世間,又好像掌握著世間的一切,有種胸有成竹的鎮定感。
他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依舊如前世那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想臣服于他的腳下,好像他就是與生俱來的帝王——
他確實是做過帝王的。
秋槿涼站在他身邊,都覺得氣勢上都弱了幾分。幸好楚子染很是收斂,讓文雅之氣占了上風,而帝王之氣只是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中,潛藏起來。
他輕搖著一把折扇,嘴角含笑。
折扇雖然遮住了他大半邊臉,但依然藏不住他絕世的容顏。
好一個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好。”楚子染唇角微微勾起,禮貌性地答應道,完全看不出來他心中情緒。
古玩店從外面看上去很是古樸大氣,上面掛著一木質牌匾,龍飛色舞寫著四個大字:“風雅小筑。”
光從名字上來看,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家賣古玩的店。
推開雕花梨木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古檀香的氣息。
古檀香縈繞鼻尖,讓人覺得神清氣凝,有寧心靜氣之用。
抬頭,重檐廡殿式,黃色琉璃瓦。瓦上掛著香囊,香囊散發幽香,仿佛一瞬間,把人拉入空谷幽蘭的秘境之中,讓人沉醉,流連忘返。
進門,是長六尺,寬六尺,高三尺的朱紅色方臺。(三尺為一米)
方臺中央,擺著一只肚大頸小的青花瓷瓶。
青花瓷瓶上插著一朵名貴的蘭花,蘭花旁邊還插有幾只白花黃蕊的小雛菊。
偌大的jing致紅木臺座,竟只有一只青花瓶點綴。
秋槿涼看見插花的那一剎那,心里竟然生出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和一種荒誕不經的感覺。
隱隱約約有什么東西從她腦海中閃過——她感覺這只花瓶曾經插過向日葵。
紅木臺座只是剛入門的景觀。臺座旁邊陳設著一些紫檀木架子。
紫檀木架子設計得極為巧妙。有鏤空的花紋,還有實雕的蟲魚鳥獸。
架子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格子,有的格子擺設一些稀奇的古玩,有的格子則干脆什么也沒擺。
粗略掃過去,秋槿涼已經看到了陶器、瓷器、紫砂、玉器、珠寶、文房用具、青銅器、銅鏡、鎏金佛像、法器、石像、漆器、金銀器、琺瑯器、琉璃器、鼻煙壺、奇石、古籍善本等物件。
當然,架子上也不全是格子,有些是抽屜,而有些,則是專門設計出來用來擺字畫的。
有時候會在架子上看見幾盆奇崛的小青松,抑或是一些木制玩具,也不稀奇。
在架子之間七拐八拐,終于來到大廳。
大廳最顯眼的便是那長長的柜臺了。柜臺前坐著一位穿著粗布褂的中年男子。
他眼眶深邃,正低頭玩擺著孔明鎖。
他清癯的身形仿佛一推就倒,但是看他堅定的眼神,又覺得他是一個健碩的人。
聽到客人的腳步聲,他抬都沒抬頭,只是專注于手上的孔明鎖。
在他的手邊,還放有華容道和十五巧板,就是不知道他的屜子里,是否還放有九連環。
大廳正中央,擺著一張曲水流觴席。
席上擺有一只只小托盤。清水流動間,托盤也跟著流動,頗有妙趣。
小托盤上擺著的東西也很有意思。
有花,有草,有酒,有月餅,哪個盤子里只有一樣東西,樣式不盡相同。
“謹哥哥,祁公子,這就是風雅小筑了。”一道女聲突然傳來。
秋槿涼臉色微微一僵。
她聽出來了這是誰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楚子染,低聲道:“我們趕緊上樓。”
說完,她便匆匆上樓了。
楚子染也趕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