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飛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坦白的說道,“其實,我是貝飛,我沒有了莫笙的記憶,在我回到貝家后,我都記不得從前的事情,對你,也很陌生。”
“在你醒來的時候,我曾擔心過,怕你感覺出來我的不同,怕你問我,我卻不知道怎么回答……”
貝飛苦笑了一下,才道,“可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在你醒來的這段時間里,你并沒有發現我和從前的不同,我一方面松一口氣,另一方面又很失落。”
“母女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些,是貝飛的委屈,她想說出來。
或者她以為說出來后會好一點……
但她說了,莫離也沒任何的反應。
涂阿姨來接兩人回去,說風有些涼了,手里還拿著披肩。
貝飛嘆了口氣,結果披肩給莫離披上,才和涂阿姨一起推著她回到了屋子里。
莫離喜歡清靜,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安靜的呆著。
貝飛被這種安靜壓抑著,有些難受,最后起身去留聲機前放歌,還對兩人說道,“之前我在這里聽到了很好聽的歌,就是這個留聲機唱的,我放給你們聽。”
涂阿姨說,“先前我就覺得這留聲機很特別了,但一直不敢亂動,怕弄壞了,而且你媽媽也很喜歡聽歌的,知女莫若母,你看,你都知道你媽媽的喜好了。”
涂阿姨總是這樣,總為母女倆說好話。
可說得再多又怎樣?
莫離的態度永遠都是那么冷漠,哪怕她說了自己和莫笙的區別,她也還是那么無動于衷。
或許,她和莫笙,從來都不重要。
貝飛將打開留聲機,調整好角度和音量后,那悠悠的歌聲在房間里響了起來。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莫離的視線落在那留聲機上,定定的看著。
歌聲還在繼續,那嗓音包含感情,像是唱進了人的心里一樣。
貝飛坐在那里安靜的聽著,腦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夜西戎。
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像自己一樣在想著對方……
沒有也沒關系,反正她想他了。
涂阿姨也安靜的聽著歌,最后還呢喃了一句,“這聲音,怎么聽著有些熟悉呢?”
再回頭,看到的,卻是莫離的一臉淚痕。
涂阿姨頓了一下,急忙問道,“阿離,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貝飛聽見聲音也急忙看了過來,見到的是莫離那悲切的眼神,她也擔心的過來詢問情況,“媽,你怎么了?”
莫離一直流著淚,也沒說話,然后推開貝飛,推著輪椅慢慢往前。
涂阿姨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幫著推輪椅往留聲機走去。
等到了留聲機那里的時候,莫離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留聲機的輪廓,眼淚卻滑落得更厲害了。
這可急壞了兩人,涂阿姨擔心的問道,“阿離,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媽,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說,我馬上叫醫生。”貝飛也急了。
莫離抖著手,關掉了留聲機,再也沒忍住哭出了聲。
留下涂阿姨個貝飛面面相覷,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安慰和勸說好像都沒用,莫離一直哭得很崩潰。
貝飛拿來紙巾,涂阿姨在一旁勸著,等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哭了出來,已經是半小時后了。
那會兒,莫離上演通紅,坐在那里,喃喃的開口,“涂姐,我想回去了。”
“這不是住得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又想回去了呢?”涂阿姨不能理解的問道。
“我就是想回去了……”莫離不喜歡解釋什么,但很固執。
貝飛也勸她,“媽,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還不穩定,在這里能方便檢查和復診的,你這突然決定回去,我也不好安排啊,而且我不放心。”
“我只想回去……”
兩人輪番的勸說,最后莫離直接沉默著不說話了。
貝飛束手無策,只能陪著難過。
涂阿姨心疼這兩人,便勸道,“就算要回去,也得安排吧,不是說回去就能回去的,你總得給小笙一點時間。”
這可能是妥協吧,莫離可算點頭了。
涂阿姨看見貝飛松了口氣,她只能用眼神去安慰她了。
晚上莫離早早的睡下了,貝飛知道她不可能現在睡著,只是她想一個人帶一帶而已。
涂阿姨跟她說了很多,可貝飛這會兒最想說話的人只有夜西戎。
她洗了澡到房間睡下后,拿著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給夜西戎發了消息過去。
夜西戎幾乎是秒回,說自己還在開會,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貝飛說沒事。
放下手機后打算強迫自己睡覺的,結果夜西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貝飛接起,還沒問怎么回事呢,他就問她,“是不是有心事?”
“嗯?沒有啊……”貝飛含糊的否認著。
夜西戎直接揭穿她,“你有沒有我還不知道嗎?”
貝飛知道自己瞞不過他,只能坦白的承認,“我媽……今天說要回去,不管怎么勸都沒用,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其實是好的,總比以前要好吧?你換個角度去想就行,如果你覺得這樣對她的恢復不好,那我安排幾個特聘醫生過去。”
“這個我到是不擔心,不過聽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一整天都沒想明白的事情,經過夜西戎這么一說吧,好像真沒那么重要了,她緊攥著的胸口一下子就松開來了,心情也變得輕松起來,“你還在忙啊?那你先忙吧,別太晚。”
“嗯。”夜西戎起身忙得根本走不開。
可是一看到她發的信息,還說自己沒事……
他又不是不懂這個女人,嘴上說著沒事,實際上就是有事,所以才暫停了工作來給她打這個電話。
現在她的心結打開了,他也可以繼續安心的工作了。
貝飛跟他說了一聲晚安后,便睡下了。
早上還特別早起做了早餐,等莫離起床的時候一起吃早飯。
她煮了香甜軟糯的粥,盛好遞給莫離的時候,她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手鏈。
這是貝飛今天早上才帶上的,大概是住在等候小院,就想起了羅格,想到羅格就想起這條項鏈了吧,所以就帶上了。
“媽?”貝飛遞了好久,她都沒接,她只能叫了叫她。
莫離在走神,被這聲音拉了回來,急忙結果粥,視線卻還是不輕易的往她的手上看去。
等一會兒后,她實在是憋不住了,才假裝不輕易的問道,“你手上的手鏈……是買的么?很好看。”
“不是。”
難得莫離主動和自己說話,貝飛特別高興,急忙解釋道,“這個手鏈是我的一個朋友送的,對了,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啪的一聲……
莫離手里的勺子掉在了桌子上,發出脆響。
涂阿姨急忙關心的問道,“沒燙到吧?”
莫離趕緊搖頭,“沒,沒事。”
她接過貝飛遞來的紙巾胡亂的擦拭了一下桌子,早飯也沒吃幾口。
涂阿姨還以為她是沒胃口,關心的過問了一下。
等兩人收拾好后,她才鄭重的說道,“昨天我和你們說想回去的事情,你們決定了嗎?如果可以的話,這兩天就走吧,我不想住在這里了,我想回去了。”
她舊事重提,讓貝飛有點無奈,“你要實在想回去的話,我這就去安排吧。”
莫離點點頭,還不忘催促,“你盡快點。”
貝飛只能嘆氣。
她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好后正打算去跟莫離說,小院卻有人來訪。
而且還是個不速之客。
之前被貝飛當眾拒絕的譚戰來了。
貝飛完全想不通,譚戰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在公司被騷擾她已經很反感了,怎么這人還追到了這里啊?
譚戰一臉輕松的走了進來,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那種自愧不如,看上去比貝飛還輕松,“我聽說你母親在這里養病,一直想來看看的,結果一直很忙,這不,今天剛好有點空,就過來看看。”
“我該說你是有心呢,還是有心呢?”貝飛簡直無語。
“莫笙,你大概不了解我,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輕易放棄的人,更不可能因為一點拒絕就放棄,就好像我的喜歡一樣,它從不說隨隨便便就喜歡,而是喜歡了就會一直去喜歡。”譚戰說得像繞口令一樣。
要不是覺得不禮貌,貝飛都想給他一個白眼了。
涂阿姨推著莫離出來,好奇的問道,“是西總來了嗎?”
結果看到的不是西總,她又訕訕的笑笑,“原來不是呢,那你們聊。”
譚戰的視線卻落在了莫離的身上,眉頭微微一蹙,急忙過來說道,“這位就是莫笙的媽媽吧?阿姨你好,我叫譚戰,是莫笙的朋友,這些啊,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早日康復。”
莫離對這種熱情素來冷淡,理都沒理的看向別處。
譚戰突然明白莫笙的性子像誰了。
他失笑,將東西放在一旁后,認認真真的跟莫離說道,“阿姨,我喜歡莫笙,我正在追求她,希望你能同意。”
莫離可算抬頭看了譚戰一眼,但還是很冷淡的樣子。
到是譚戰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微微愣了一下。
莫離說道,“我只想安靜一點。”
說完便讓涂阿姨推著自己回屋。
譚戰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貝飛真的很想笑,可是那樣好像不太好,便忍著笑意說道,“那個……譚先生,我媽在靜養,實在不宜打擾,就不勞你費心了,你不是很忙嗎?那就先去忙吧。”
這是一種變相的閉門跟,貝飛原本以為還會和譚戰糾纏一會兒,畢竟他不是那么好拒絕的人。
結果譚戰這一次到是答應得很干脆,“那號,我就不打擾阿姨靜養了,我先走了。”
貝飛揮揮手,看譚戰是真的離開了,才狐疑的自言自語一句,“奇怪,這譚戰怎么變得怎么好打發了?我都還沒出手呢,難道是被我媽的態度給刺激到了?不應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