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哪兒錯了朕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
敬靈帝暴怒、失控,他修仙問道,不過是因為自己做了自以為能做的一切,可朝局還是這樣一天天墮落下去。以為自己放手,讓內閣,司禮監,皇子們去辦,可以相互監督,相互制衡,杜絕這種局面。可十四年過去,情況卻變得更加糟糕。
敬靈帝對一切幾乎失控了,連黃保都不再是自己的附屬品,黃保看得清他,而他漸漸看不透黃保的心了,他還是那個說要一生一世陪著自己的小太監嗎敬靈帝說不準了。
而那時候的裕王只覺得世間事多么可悲可笑,一心為著正大光明而努力一生,直到犧牲性命的甄海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的親外孫祺王幼清為了活命,為了權勢地位,毅然投靠了龔光杰,為他們遮風避雨。
而他還是答應了敬靈帝,繼續將案件調查下去,等得有朝一日,敬靈帝說的人出現,接替他的任務。
此時裕王退縮了。
裕王心痛,他逼死魚難成,目睹月娘的慘死無動于衷,如今見了,想他害她久矣,對魚家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她那時候只是個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為何要把她攪進來”
裕王欲連夜進宮去,卻在更衣時被闖入他屋中的裕王妃攔了下來。
“這么晚了,都宵禁了,您這是要去哪兒”裕王妃余氏關切地問。
裕王愣住,“王妃有事嗎”
“玉熙病了,病中喊著父王,臣妾特來請您過去瞧瞧。”裕王一聽愛女患病,慈愛之心更添,心中也更加煩悶,不由得加高了音調,怒說“王妃之前怎么都不與本王說”
裕王妃低頭平靜地回話說“臣妾以為王爺忙于政務,便不敢過來打擾。”
裕王冷淡地“政務本王一個閑人,還能有何政務纏身”
裕王妃不搭話。
裕王見天色已晚,即便是他進得了宮,怕也不能見到敬靈帝,出門之事便作罷,來到王妃房中,陪女兒玉熙。玉熙見裕王來到,那小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喃喃喚著“父王,玉熙明日就能好的,明日是您答應玉熙去放風箏的日子。”
“玉熙好好睡,明日父王一定帶你去城外放風箏。”裕王愛撫玉熙的發髻,摸到她滾熱的腦門兒,裕王妃遞上一塊帕子,裕王接地小心,將其輕輕覆在玉熙腦門,而后哄她入睡。裕王在病床前守到深夜,玉熙郡主燒退了,睡得也安穩了,裕王妃輕聲勸道“王爺,您先回去吧,這里有臣妾就夠了。”
“有勞王妃。”
裕王妃送王爺出了玉熙的房間,在院中,裕王妃面露愁容,欲言又止,送到院門口,還是說了句“王爺,德妃娘娘她有意再給您娶一位側妃,王爺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膝下無子,是臣妾無能。”
裕王夫婦夫二人在一起十多年,只生了個女兒,雖說裕王并未多說什么,可是此事始終是二人的心結,眼看郡主六歲,裕王到了而立之年,卻膝下無子,裕王妃更是加羞愧。德妃十分著急,每每裕王妃入宮請安,都會讓德妃訓斥責備一番。裕王妃回府對德妃對自己明里暗里的責備諷刺只字不提,一忍便是六年。
裕王一聽裕王妃的話,便沒好氣地回話說“納側妃是王妃的意思還是母妃的意思”
“臣妾也是這么覺得的,納個側妃回來,給王爺添幾個孩子也是臣妾的福氣。”
“你覺得本王娶你就是為了開枝散葉的”裕王將臉從玉王妃身上挪開。
裕王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在一旁說著“臣妾嫁到王府十幾年來,只生了玉熙這么個女兒,王爺膝下無子,是臣妾之責,母妃與臣妾已經選了幾位德行品貌都不錯的官家千金,剛才王爺過來時,臣妾已經派人將她們的畫像都放在王爺書房中了,王爺得了空便去瞧瞧吧。”
裕王厲聲喊“小豆子”
裕王身后的太監竇芳上前一步,行禮道“奴才在”
“你現在就去書房,將王妃說的那幾幅畫像拿去燒了。不是什么東西都能進本王書房的。”小豆子斜眼為難地望著裕王妃,裕王見了,提高的語調厲聲“還等什么呢”
小豆子立即回答“奴才這就去辦”
隨后小跑著便去了書房,將書案上的幾卷裝幀精美的畫作一幅一幅扔進火盆中,他倒是在燒之前打開看了看畫上的美人是何種模樣,咂舌贊嘆。
院中殘月冷照,梨花盛期已過,凄清蕭然。
裕王妃蹙著眉頭,問“王爺這又是何必呢”
裕王聽她這么問,遲疑之后皺起眉頭,俯下頭,惡狠狠地問“王妃想自取其辱嗎”
說話時,他瞪大了雙眼,轉頭望著梨花樹。
裕王眼圈微紅,便走了,裕王妃仰頭苦笑。
入王府時,她說她喜歡梨花,裕王親手為她種下滿園春色,他為她畫像,為她撫琴作曲,她后來說,她不要和別人分享丈夫,裕王發誓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因為愛她,所以愛上了梨花,多年之前,裕王府中的梨花曾是京城中最出名的,現如今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打理它們了,零落成泥碾作塵,卻不見香如故。
裕王妃與三皇子的衸王妃是一對孿生姊妹,便時常在一處聊天,繡花。裕王妃待在衸王府的日子比在裕王府還要久,那時候的裕王時常因為內衛的事務,離開京城,即便是對裕王妃也沒有說是什么原因。
時間久了,她多了猜忌,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裕王在留戀煙花巷,不愿回府,久而久之,她也總是回憶起一些事閨中事,想起第一次怦然心動的少年,想起那擦身而過的私定終身。很快,有一天燈火闌珊,隔著一層輕紗幔帳,衸王倏地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再愁眉苦臉,他告訴她,她從沒失去過他的心。
裕王回天都之后,知道裕王妃有了身孕,裕王妃知道事情敗露,并未隱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