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玳一走,留下李麟與柯正淳二人在屋里。
李麟說了幾句感激柯正淳的話,柯正淳搖頭,道:“咱們這種奴才你還指望太醫會來給我們瞧病?”
李麟不懂,問:“那是?”
柯正淳深呼吸一口氣,道:“是萬歲爺今日提起你來,我順口說了幾句,主子心善,便命我帶太醫來給你瞧病,要謝還是要謝主子的。”
李麟蜷起身子,在床榻上,朝著東皇宮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柯正淳扶著李麟重新躺下,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你也不要怪黃公公,他有自己的難處,在宮里可以想著往上爬卻不能動把上司拉下水自己取而代之,他能在上頭就有你比不了的。黃公公這次打傷了你干爹和你,卻也是這一頓打給你二人做了遮擋,免了一死。”
李麟默然不語。
“你是我看著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孩子,今兒也和你說了,我為什么能在司禮監做了這么些年就是我從沒沾過一件立功的事,沒搶過任何人的風頭,也沒有碰過一件沾著血的事,沒有一點兒把柄,所以我才能在司禮監待這么些年。”
李麟若有所思的望著柯正淳。
隔了許久。
李麟緩過神來問:“凌家的案子如今怎么樣了?”
柯正淳搖頭道:“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李麟聽柯正淳這樣說也猜出了大概,面色凝重地問:“那裕王爺怎么樣了?”
“和你們一樣,比你們還慘些,聽說裕王腿瘸了,皇上打的。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裕王做得太出格了該有此一劫。”
李麟關切:“道長呢?”
柯正淳笑了笑:“現在在東宮,太子的人出面保她,為了她編了個天大的騙局,這個等你好了自己找卷宗來看,我也不想將這個謊從我口中說出。只是皇上為了平穩局面,放了,還給她賜婚,如今在東宮備嫁。”
李麟露出些許笑容,感慨了一聲:“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得了個好結果。”
柯正淳苦笑著反問:“好嗎?皇上把她賜給了祺王……”
李麟一臉愕然。
東宮。
司空玄高舉圣諭,冊封為祺王正妃。
太子妃喜上眉梢,贈與司空玄滿滿一盒子金瓜子兒,還在東宮擺宴,請來助威皇親國戚一同慶賀。卻謊稱自己身子不適,留在后院,休息。
阿莫得了消息從清靜觀過來,東宮這邊的人他都熟,下人領著他去見了太子妃,拜會了太子妃,將太子的大渝的消息和太子讓帶回來的話與她說了。
隨后,阿莫說想去看看,太子妃命人領他去住處。
進了院,阿莫覺得冷清得很,再由下人領路進了的屋子,只見在屋中念經修玄。
“小師叔,我來了。”
轉過頭去,看見阿莫,一時驚訝:“你怎么來了?”
“我不能來嗎?”阿莫含笑反問。
忙解釋:“不,不是這個意思,你來挺好的。我一個人在這兒,連個說話的嗯都沒有。”
阿莫嘆息一聲,自顧自地坐下。
“太師父來那晚我就覺得事情不妥,后來太師父讓我離開天都去見太子和阿讓,求他們幫忙,只想救你卻不想把你幫進來祺王府……你不會恨我吧?”
莞爾一笑:“原來是你傳過去的消息,謝謝你了。”
“小師叔,回來看到你淪為階下囚,我的心徹底涼了。”阿莫沮喪地說。
“我的心何嘗不是呢?這些天就在想對我們這些小人物來說,能活著就夠了,老天爺給一口飯就吃一口,做人要認命。”
阿莫看著憔悴失落的模樣更加痛心,道:“以后在祺王府你多小心,那里也是龍潭虎穴,只是我幫不了你了,太子也幫不了你了,那個人更沒法幫你。”
眼睛濕潤了,哽咽著:“說這些做什么?”
阿莫道:“宮廷禮儀,刺繡女紅,穿衣打扮,你要做得可多了,不想干的人和事就放下吧,在他身邊你收斂一些,安分守己乖巧懂事,就憑你的才智和模樣或許能等到撥開云霧的那一天。”
不想提自己的事,便轉了話鋒,問起阿莫:“接下來你要怎么辦?回不爭觀嗎?”
阿莫搖搖頭:“去邊關和阿讓一起,橫刀立馬開疆拓土建立功勛。對了,小師叔,我一直沒和你說,我的名字叫做赫連默,以后聽到名字記得那個人就是我。京城里的是是非非權力爭斗我已經觀望太久,筋疲力盡。不爭觀的爭斗也是層出不窮,我覺得邊關需要我這樣的人,我去了。”
因為和龔光杰之間的博弈慘敗,阿莫已經對敬靈帝不再抱有希望。他唯一的盼望是太子繼位,履行他曾說的懲治貪墨。
“珍重。”給阿莫倒一杯茶水,以茶代酒為阿莫踐行。
望著阿莫背著包袱,手中握著一柄油紙的背影,投去羨慕的目光。
沒過多久,祺王將彩禮送到東宮來。
太子妃設下酒宴招待祺王,祺王在酒宴上不見,想她現在必是在悔恨。多喝了幾杯。而后鬧著要去見,太子妃便叫人領著祺王去后院。
魏大寶攙扶著走路踉踉蹌蹌的祺王到屋里來,祺王剛一進屋,便站直了身子,隨后命魏大寶和東宮的丫鬟們退下,他與有話要說。
祺王見散開長發,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面容憔悴,絲毫不見有劫后余生,因禍得福的喜悅。
“,你既然選了我,那你是愿意嫁給我的,是吧?”
給他到了一杯茶水,冷漠無情地說道:“等你酒醒了再說。”
“我沒醉。”
“你要是沒醉,就不會問我這個。”將水遞到他跟前。
祺王強顏歡笑,凝著冷著臉的:“你說起話來還是這么傷人。”頓了頓,喝下半杯清茶,又道:“可是,父皇已經下旨了,你這輩子都是本王的王妃,改不了的,你只能接受本王。誰叫你當時選了本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