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風

第二十八章 早知這么麻煩,老娘不嫁了

花夫人沒有再打斷小女兒的話,耐下性子聆聽她的講述。

卻聽花曉寒道:“我若是擇婿,必須得先挑一挑姓氏。”

花夫人覺得自己更迷糊了。

合著如今的小姑娘擇婿,男孩子姓什么,竟比他長成什么、家里有什么、父母做什么、脾性是什么……都更加重要?

難道是自己年紀太大,想法有些跟不上趟了?

她擰著眉道:“曉寒,雖說這件事上爹娘都依著你,可你也不能胡鬧啊!”

花曉寒抬起臉看著花夫人,微微嘟著嘴道:“我哪有胡鬧,要是不挑個好的姓氏,萬一將來像您和大姨母……那多麻煩……”

“我和你大姨母?”

花夫人漸漸回過味兒來:“你整日都在瞎琢磨些什么?!”

她在女兒額頭上戳了一指頭,覺得不解恨又在她的小屁屁上狠狠拍了幾下。

原來花夫人娘家姓錢,嫡姐夫家姓裴。

按時下的習慣,成婚后嫡姐就是裴錢氏,而她就是花錢氏。

錢府家風端肅清正,即便是年輕的兄弟姐妹之間也不敢胡亂開玩笑,因此她們姐妹議親時,自己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嫁與花侯幾十年,府里她是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府外她是端莊高貴的侯夫人,哪里有人敢當著她的面拿這種事情取笑。

沒想到向來乖巧聽話的小女兒膽子這么大……這是在故意氣她么?

花曉寒從她懷里掙脫出來,把臉扭到一邊,嬌聲道:“一言不合就動手,以后我再也不要和您說心里話了。”

最好笑的是跌落到一旁的大肥貓,竟像是懂得小主人的心思一般,也把肥臉扭朝一邊,甚至還十分配合地喵嗚了兩聲。

看著滾在小榻上的一人一貓,花夫人真是好氣又好笑。

不過,她的一顆心瞬間卻軟得一塌糊涂,哪里還舍得同小女兒慪氣。

“那你倒是給娘說說,打算怎么個挑法兒?”

花曉寒將肥貓重新撈回懷里,細聲細氣道:“反正……和花姓搭配起來不能產生歧義,還得聽起來順耳。

像什么蔡、洪、陶、米、麻、梅、桂、黃、水、費……”

她掰著手指一個個念著,花夫人只覺頭腦一陣眩暈。

菜花、紅花、桃花、米花、麻花、梅花、桂花、黃花、水花……

甚至還有……廢話?

這都什么跟什么?

早知道姓花這么麻煩,當初老娘就不嫁了!

花曉寒卻越說越沮喪:“數來數去,合適的也不剩下多少了。”

花夫人探過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事兒你琢磨多長時間了,嗯?”

“也沒多久,就幾個月……”

花夫人苦笑道:“快及笄的大姑娘還這么孩子氣,你讓娘說你什么好?”

花曉寒沒有接她的話,顯然并不認為自己的堅持就是孩子氣。

花夫人嘆了口氣:“未時都快到了,娘去吩咐人擺飯,咱倆一塊兒用。”

用過午飯又把花曉寒哄睡著,花夫人去了一趟外院。

兒子向來疼愛小女兒,若非定國公府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絕不會把她落下。

內宅里消息總是不夠靈通,她得去丈夫那里打聽一番。

花夫人很快就來到了花侯的院子。

見兒子的小廝蘆葦同丈夫的幾名隨從一起候在廊下,她越發加快了腳步。

輕輕推開書房門,果然見父子二人都在。

“娘,您怎么來了?”花輕寒站了起來。

花夫人擺擺手示意他坐下,這才道:“我聽曉寒說你急匆匆地去了定國公府,出什么事兒了?”

雖然是在詢問兒子,一雙眼睛卻已經看向了面色凝重的花侯。

花侯替她把椅子安置好,沉聲道:“云汐縣主的婚事有變。”

花夫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怎會?算算時間,他們一行人應該已經抵達廣陵郡,過幾日就要舉行婚禮了!”

花輕寒忙把事情經過簡單明了地說了一遍。

“……按照兩家的約定,廣陵王會親往譙郡迎親。

誰知那日迎親的人卻變成了廣陵王太妃和廣陵王的一位庶兄。

太妃的解釋是王爺染了病,可小五哥的大舅舅派人送了封信,說廣陵王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與廬江王爭女人受了傷。”

花夫人一拍書案:“這是什么混賬事?難道廣陵王以為自己掛著一個陛下堂叔的名頭,就能夠肆意妄為么!”

花侯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切莫著急,我估摸著這件事應該另有內情。

畢竟蕭家不僅權勢大過廣陵王,和陛下的關系也比他親近得多。

他就是再風流,也不會選擇這種時候犯蠢。”

為了家庭和睦,有些話他真不好在妻子面前說得太直白。

似廣陵王和廬江王那樣身份貴重的男人,想要什么樣的美人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為了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大打出手,戲文都已經不這么編了好么!

花夫人哪里是好糊弄的。

她白了花侯一眼:“管他什么內情不內情,若是廣陵王自己立身正,別人想要潑臟水也潑不上去。

這種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思怡。

真不知當年蘭若是怎么想的,居然會被胡青君給哄得點了頭。”

花侯見妻子一著急把廣陵王太妃和定國公府四老夫人的閨名都說出來了,不由得有些頭痛。

他偷偷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花輕寒嘴角微抽,只能開口勸道:“娘,蕭家人的脾氣大家都知曉,事情既已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是絕不會再把縣主嫁過去的。

只是方才我去國公府,聽管家說四老夫人急火攻心暈過去了。”

花夫人抹了抹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怎么可能不著急,蘭若這些年多不容易……換做是我,提著刀去把那混蛋砍了的心都有!”

花侯眼皮跳了跳,硬著頭皮道:“夫人,砍人這件事,為夫估計已經有人去做了。”

花夫人眉頭一挑:“你是說小九?”

花侯看了兒子一眼:“輕寒就是擔心小九沉不住氣,所以才去國公府的。

可他去了才知曉,小九一大早就出府了,回來的時候卻只有她的兩個丫鬟。

你覺得以小九的暴脾氣,她會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