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兒她不是沒有見過,可她的祖父……
不容她多想,耳邊傳來一道稚嫩的尖叫聲。
蕭姵已經不知該說什么了。
只見身材高大的蕭老國公把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娃拎了起來,大掌在他的小屁屁上輕拍了幾下。
“臭小子準頭不錯,是個拉弓射箭的好苗子,哈哈……”
蕭姵張大了嘴巴,祖父這模樣怎的像是在玩兒捉迷藏?
尤其是男孩子,雖不至于連一言一行都要約束,但冒犯長輩的事情是絕不允許做的。
兒時她與幾位哥哥來雁門郡探望祖父,小七哥和小八哥無意中冒犯了一位老將軍,不僅被打了十五軍棍,還被罰兩日不準吃飯。
蕭老國公談興正濃,一時間沒顧上閃躲,黑泥正好砸在了他的衣擺上。
蕭姵偷偷看向蕭老國公。
在她印象中,祖父對孫輩向來寬容卻從不縱容。
這小子才四歲,居然都懂得愛面子了?
蕭老國公揉了揉項陶的后腦勺:“真是沒出息!整日就見你在家中上躥下跳,恨不能把房子都給拆了。怎的一見生人就變慫了?”
“陶哥兒才沒有慫呢!”項陶鼓著腮幫子跳了出來,噠噠地跑到蕭姵面前,揚起花貓臉看著她:“哥哥,你是來找陶哥兒玩的么?”
蕭姵再次哭笑不得。
這小子……真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她蹲下來與小男娃平視:“我是你小九姨。”
“小九姨?”項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就是從前來過我們家的小九姨?!”
蕭姵點了點他的小鼻尖:“原來陶哥兒還記得我呀?”
項陶一本正經道:“陶哥兒可想可想小九姨了!”
蕭姵顧不上他滿身的泥巴,一把將他攬進懷里:“小九姨也可想可想陶哥兒了!”
姨甥二人正親熱,就見一名二十出頭的婦人帶著幾名丫鬟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奴婢們給老國公請安。”那婦人喘著氣,帶著丫鬟們行了個禮。
蕭老國公抬了抬手:“你們幾個是怎么回事?”
那婦人忙道:“今日將軍和夫人都不在府里,交待奴婢看著小少爺練字。
可奴婢一個不留神小少爺就溜了,請老國公責罰。”
陶哥兒從蕭姵懷里退出來,走過去拉著蕭老國公的大手:“外曾祖父,都是陶哥兒不好……不怪曾媽媽……”
曾媽媽等人這時才看見蕭姵,忙又過來給她行禮。
蕭姵笑道:“你們也不用太過緊張,今后仔細些也就是了。”
曾媽媽道:“是,奴婢今后一定加倍小心,謝郡主提點。”
蕭老國公將項陶撈進懷里,轉頭對蕭姵和桓郁道:“你們隨石柯先去會客廳,我帶臭小子去洗把臉換身衣裳。”
曾媽媽幾人忙又行了個禮,尾隨在蕭老國公身后去了項陶的院子。
直到蕭老國公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蕭姵才收回了視線。
“石大叔,祖父啥時候變得這么……”
石柯抬了抬手,這才道:“老話都說隔輩親,老國公雖然有不少孫子孫女,曾孫輩也有好幾個,卻只有陶小少爺在他身邊。
淘氣的孩子都聰明,更何況陶小少爺還特別懂事兒,老國公如何不喜歡?”
蕭姵邊走邊笑道:“原來是隔了兩輩,親上加親!”
石柯和桓郁又一次被逗笑了。
三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主院,立刻就有丫鬟將他們帶進了會客廳。
喝了一杯茶又用了幾塊點心,蕭老國公抱著洗得干干凈凈,漂亮得年畫娃娃一樣的項陶回來了。
更讓人驚喜的是,他們身后竟還跟著笑意盈盈的蕭姍。
“三姐?”蕭姵從椅子上蹦起來,整個人都撲進了蕭姍懷里。
蕭姍故作嫌棄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小九,你這是打哪兒弄這一身的泥?”
蕭姵氣鼓鼓道:“三姐,這可是你們家小淘氣蹭我身上的,你倒還嫌棄我!”
蕭姍噗哧一聲笑道:“兩年不見,小九的個頭竄起一大截,都快比三姐還高了。”
“三姐夫呢?”蕭姵往屋外看了看,卻并沒有看見項弛的身影。
“你姐夫最近忙著呢,你那邊的五千匹駿馬,桓老郡公那邊的兩萬匹軍馬,那邊都耽誤不得……”
蕭姍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桓郁:“這位便是桓家二公子?”
蕭姵不好意思地笑道:“桓二哥,這位是我三姐。”
桓郁抱了抱拳:“在下桓郁,見過項夫人。”
蕭老國公抱著項陶在椅子上坐下,朗聲笑道:“阿郁莫要這般客氣,隨小九叫一聲三姐就行。”
“是。”桓郁大大方方地喚了一聲:“三姐。”
蕭姍笑道:“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可算是見到一個不輸給我家小五的少年郎了。”
桓郁見她這般爽快,自謙的話反倒是不好說出口了,只能陪著笑了笑。
幾人在老國公下首落座,蕭姍接著方才的話題道:“與桓老郡公那邊相比,小九這五千匹駿馬倒是可以緩一緩。”
蕭姵點點頭:“三姐說的是,先緊著老郡公那邊,我不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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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姨甥二人遠隔千里,喜好竟如此一致,血緣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
蕭老國公一連拍了十幾下才把項陶放了下來,指著蕭姵道:“快瞧瞧這是誰?”
項陶一雙小手上滿是黑泥,小臉也被抹黑了好幾處,身上的小襖更是臟得沒法兒看。
祖父什么時候竟變得這般是非不分了?
泥團砸人與拉弓射箭之間有什么關系?
難怪三姐信中總說項陶這小家伙兒太淘氣,如今看來全都是被祖父慣出來的!
看清來人的模樣,他立刻抱著蕭老國公的大腿往他身后一躲,偷偷探出了半個小腦袋。
蕭姵被弄得苦笑不得。
一旁的桓郁看著項陶那用紅頭繩扎著的沖天小辮兒,抿著嘴直樂。
小九兩年沒有來過雁門郡,這小男娃肯定已經不記得她是誰。
“外曾祖父,陶哥兒再也不敢啦——”
小淘氣雖然才四歲,但以祖父的脾氣,這一頓責罰定然是躲不過的。
誰知蕭老國公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舉手示意幾人不要出聲,躡手躡腳地朝梨樹背后走去。
將軍府就項陶一個小孩子,不用問也知道這事兒是誰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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