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時辰后,馬車來到了江邊。
蕭姵剛掀開車簾,就見梳洗得干干凈凈的鹽角兒朝他們跑了過來。
淳于斐的小臉有了一絲血色,但精神依舊有些萎靡。
“你這小鬼頭!”蕭姵笑著跳下馬車,順手挑起了車簾子。
栗公子心知這男孩子就是蕭姵昨晚提過的鹽角兒,忙把淳于斐抱了過來:“小公子,你看誰來了?”
簡單用過早飯,她和栗公子帶著病情略有起色的淳于斐離開客棧,雇了一輛馬車從東城門出了郡府。
栗公子接過令牌收好:“郡主所慮極是,您且回房休息,我立刻安排人手前往江山閣。”
蕭姵抱了抱拳,邁步走出了客房。
蕭姵忙碌了一整晚,的確是有些困倦了。
“栗大哥,這是可以出入城門的令牌,煩勞您派些人去江山閣接應郁公子。
南郡畢竟是姬拂冰的地盤,咱們還是趁夜將她送往船上關押,以免夜長夢多。”
只是這桓……
他記得很清楚,大魏的天水郡公就是姓桓的。
栗公子不想多問,抱著淳于斐上了船。
桓郁揉了揉鹽角兒的小腦袋,對蕭姵道:“這小家伙兒聰明又懂事,不枉你千里迢迢跑這么一趟。”
鹽角兒被他夸得臉紅:“九爺,桓二哥,我想去瞧瞧斐弟弟……”
蕭姵噗哧笑道:“一年不見,你這小子啥時候學會害臊了?”
鹽角兒嘿嘿笑著上了船。
“桓二哥,姬拂冰和楊沃呢?”蕭姵連住笑容問道。
“被關在底艙,弱水城的士兵們得知了姬拂冰的身份,連口水都不肯給她喝。
她倒也硬氣得很,被關了這么長時間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說。”
蕭姵彎了彎嘴角。
一個人短時間內可以不吃不喝,卻不代表她就不會有著急的事。
姬拂冰那般傲氣,遇到那種情況,不知會不會低下她那顆“尊貴”的腦袋。
正說話間,遠處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郁將軍,南將軍——”
兩人一起抬頭望去,只見諸葛辰乘坐一條小船朝他們這邊駛來。
小船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停靠在岸邊。
諸葛辰跳下船,蕭桓二人抱拳施禮:“殿下早。”
諸葛辰笑道:“二位果然守時,竟比我還早了一步。”
蕭姵道:“本就是我們有求于殿下,怎好讓您久等。”
諸葛辰擺擺手:“南將軍太客氣了,魏國的男童已經安置妥當,你們這里方不方便接收?
若是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將他們直接送回魏國。”
蕭姵忙道:“多謝殿下,我們這里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那就好。”諸葛辰笑道:“我待會兒就派一條船將他們送過來。”
蕭桓二人又一次道了謝。
諸葛辰笑得越發燦爛,一張俊臉在晨光的照耀下耀目之極,生生把他那八九分的容貌襯托出十分的俊美。
“二位再這般生分,我可就要不高興了,昨晚你們可是答允過要與我喝酒的。
如今酒菜已然備齊,二位可不能食言!”
這種時候蕭姵哪兒有心思與人喝酒,而且諸葛辰的態度太過熱情,讓她的心里有些毛毛的。
可昨晚諸葛辰的確幫了大忙,而且她當時并沒有拒絕,此刻真是無法推脫。
“恭敬不如從命,殿下的這頓酒我們喝定了!”
“二位請。”諸葛辰側過身子,抬手邀請兩人登船。
小船順流而下,很快就停靠在一條大船邊。
三人登上大船,走進了裝飾華麗的船艙中。
四名美貌的侍女招呼三人入席,仆從們魚貫而入,珍饈佳肴很快擺滿了桌案,排場比栗公子更大。
蕭姵暗暗咋舌。
大魏的軍力比離錦二國強得多,弱水城就更不用提。
可若是論起富貴,他們可是絲毫不比大魏差。
明明都是出門在外,人家過的啥日子,自己過的又是啥日子?
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諸葛辰揮揮手,侍女和仆從們躬身退了出去,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親自執壺為蕭桓二人斟滿酒:“身在異國他鄉沒有什么好物待客,二位莫要嫌棄。”
蕭姵和桓郁客氣了一番。
諸葛辰舉杯:“魏國國力強盛人才濟濟,只可惜這些年兩國少有來往,我一直尋不到機會與魏國少年才俊結交。
此次有緣與二位相識,算是彌補了我多年的遺憾。
二位請滿飲此杯,從今往后咱們就是朋友了。”
蕭姵和桓郁也舉起杯:“謝殿下。”
飲盡杯中酒,諸葛辰又道:“此次錦國的湘東公主犯了眾怒,不僅得罪了魏國和離國,還把錦國的百姓一并禍害了。
雖然失蹤的男童全數都被尋回,可這件事絕不能善罷甘休。
二位既是魏國皇帝所遣派,對此事有什么打算?”
桓郁道:“殿下的意思是……”
諸葛辰道:“湘東公主的那條命我不感興趣,而且她是錦國皇帝心愛的女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恐怕錦國皇帝會不依不饒。
所以我的想法是讓錦國對此事進行賠償,也算是讓那些失蹤男童今后的生活有個著落。”
蕭姵和桓郁都有些詫異。
昨日在栗公子的船上,諸葛辰的表現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與姬家兄妹相比,他的人品算是非常不錯。
可他畢竟還是個有野心的皇子,真的會有如此善心么?
走到河岸邊,桓郁緩步迎上前來。
見他面帶倦容,蕭姵道:“郁公子,你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不等桓郁答話,鹽角兒小聲嘀咕道:“不是桓二哥么,怎的又成郁公子了?”
見到鹽角兒,他伸出了細弱的小手:“小哥哥……”
鹽角兒握著他的小手:“斐弟弟,你好些了嗎?”
淳于斐點點頭:“舅舅給我……吃藥……好多了……”
跟在蕭姵身后的栗公子腳步微微頓了頓,隨即又笑了笑。
阿南可以是弋陽郡主,郁公子為何不能姓桓?
蕭姵拉起鹽角兒:“弟弟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有話去船上說。”
鹽角兒依言松開了淳于斐的小手,栗公子沖他點點頭,動作輕柔地抱著淳于斐下了車。
“九爺,您終于到了。”他停下腳步,一雙黑亮的眼睛直往車廂里張望。
第二日晨曦剛露頭,蕭姵已經穿戴妥當。
她從袖中取出姬拂冰的令牌遞給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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