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哪有隔夜仇,只要除去她和嬋兒這兩個眼中釘,他們照樣可以父慈子孝。
她迅速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卻怎么也想不出應對之法。
才剛被女兒算計過的蕭國公,聽見這些小算計越發心煩。
見他主意已定,辛素不敢與他爭執,有些不甘心地試探道:“國公爺,您打算離府休養,妾身自是要跟著去伺候的。
只是嬋兒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正是應該多結交幾個朋友,多長些見識的時候,若是隨我們離府,會不會……”
至于國公爺……
辛素的腦袋嗡地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夫君有沒有生病,是否需要休養,還有誰能比她這個做妻子的人清楚?
辛素趕到書房時,蕭燦剛離開不久。
況且被兒女威逼脅迫這等事,他真是沒臉和別人說,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他簡明扼要地將自己想要離府休養一段時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趁辛素不備,她偷偷溜出了素馨園。
蕭嬋并不知曉蕭姵去了白云庵,只以為她如平日一樣,天黑之前就會回府。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天已經黑透了,她才見到了蕭姵的身影。
她恨不能沖上去與蕭姵撕扯一番,但想到對方那可怖的戰斗力,只能把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質問。
在蕭姵眼中,她的這點小憤怒什么都不是。
只不過有些事情好說不好聽,她雖然不在乎名聲,但把父親和繼母攆出府這樣的惡名,還是不要四處傳揚了。
蕭姵嘴角微微勾了勾:“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與我爭吵?”
蕭嬋看了那四五名婆子一眼,把罵人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隨我來!”她瞪了蕭姵一眼,轉身朝花園那邊走去。
蕭姵翻了個白眼,抬腿跟上。
此時已是五月中旬,皎潔的月光為大地披上了一層柔美的輕紗。
蕭嬋看著緩步朝自己走來的男裝少女,忍不住哭出聲來。
蕭姵輕輕一躍便坐在了粗壯的樹干上,悠然自得地晃了晃小腿:“喂,有話趕緊說,我晚飯還沒吃呢!”
蕭嬋吸了吸鼻子:“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指的是二哥承爵的事?”
“廢話!”
“你太高看我啦!”蕭姵呵呵笑道:“是父親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所以才給陛下上了告病的折子。
咱們家是大魏唯一的國公府,總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二哥承爵恰逢其時。”
蕭嬋忿忿道:“這事就算我說不過你!可你為什么要逼著父親搬出國公府?”
“父親自己打算去府外養病,怎么是我逼的?”蕭姵笑道:“哦,我明白了。原來咱們家的十姑娘不想去給父親侍疾呀?”
“你……”蕭嬋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你還好意思說我?難道你不是父親的女兒?你怎的不去侍疾?”
蕭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發頂:“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在乎名聲。
若你也不把這玩意兒當回事,你自然也可以不去。”
蕭嬋一噎。
同樣都是蕭家的姑娘,蕭姵就像天上的云,而她卻是地上的泥。
蕭姵名聲再不好,也有大把的人捧她的臭腳。
她再愛惜名聲,也沒有幾個人把她當回事。
更何況她根本沒有機會在人前露面,又有什么名聲可言?
倘若此次……
蕭姵見她的神色有變,淡淡道:“看在你我都姓蕭的份兒上,本郡主不吝指點你一二。
做一名孝女,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出路。”
被她說中了心思,蕭嬋有些懊惱。
“讓我做孝女,你自己怎的不去做?”
蕭姵笑道:“剛才不是同你說過了么,我不在乎名聲。
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除了名聲之外,我還不在乎身份、不在乎銀錢、更不在乎能不能嫁個好人家。”
蕭嬋如何肯信這種話。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這些話讓我覺得惡心!”
蕭姵并不生氣,握起拳頭伸到了她的面前。
蕭嬋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蕭姵沉聲道:“只要有了這個,我就能為自己掙到想要的一切!”
蕭嬋用力咽了咽口水。
她一直都知道蕭姵厲害,卻不知蕭姵竟如此強大。
她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甚至同貴為皇后的長姐也不一樣。
長姐無疑是大魏最尊貴的女人,可她的尊貴一多半是因為她嫁給了大魏最尊貴的男人。
如果不是陛下,長姐至多也就是一位持家有道的高門貴婦。
這樣的婦人數不勝數,甚至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印象。
蕭姵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她卻敢當著別人的面說出這等狂妄,甚至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話。
而且誰都知道她并不是在說大話,而是真的能做到。
蕭嬋不愿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樣子的蕭姵太獨特,太有吸引力。
就連她這個自小就看她不順眼的人,都被她深深吸引。
蕭姵收回拳頭:“蕭嬋,世間每個人都會有諸多的不如意。
與絕大多數人相比,你擁有的已經非常多,今后好自為之吧。”
蕭嬋怒極。
母親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料定這件事情絕對是蕭姵做的。
其他人對她與母親的態度的確非常冷淡,但也容她們在國公府安生住了十幾年。
“小姑娘最要緊的是學規矩,結交那些所謂的朋友能有什么用?
今后本公有的是空閑,長見識這種事情不必煩勞別人。
你回去告訴嬋兒,府里其他人后日一早就要離京,讓她千萬不要胡鬧。”
蕭姵回京才幾日,她們就住不下去了?
父親失了爵位,她的身份就不再是國公爺的女兒,尋到好親事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辛素握了握拳,躬身退了下去。
回到素馨園,她把蕭國公的話轉述給蕭嬋。
蕭國公用力按了按眉心:“辛氏,此事就這么定下了。你和嬋兒去把用慣的物件兒歸攏一下,待本公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咱們就搬離國公府。”
國公爺雖然年近半百,身體比那些三十出頭的人絲毫不差。
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操弄,表面看是奪爵,真正的目的是將她們母女攆出國公府。
蕭國公與兒子對峙了一番,只覺身心俱疲,哪里還想與辛素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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