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曉寒如何想搭理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她下了床就打算出去。
桓際是真不想管她,但一想到她之前暈倒的可憐模樣,大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抬了起來,正好擋住了花曉寒的去路。
她本以為麒麟衛駐地距離行宮不遠,又跟著哥去過好幾回,自己一個人進出應該沒有問題。
花曉寒停下腳步,后悔得想撞墻。
為了不被父母責備,她這一趟是偷偷溜出來的,連流霞和垂雪都瞞過了。
“好了好了,就算我說錯話,請姑娘原諒則個。”他胡亂抱了抱拳。
桓際撇撇嘴。
這姑娘看起來同那日他抓到的小兔子一樣溫順可愛,脾氣卻臭得很。
花曉寒模樣好家世也好,京城里想要娶她為妻的少年不知有多少。
什么叫做砸她手里?
她是母老虎還是母夜叉?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不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人,卻總是用近乎吹毛求疵的態度看待桓際。
因為性格活泛,他備受貴女們的歡迎。
但他的分寸卻拿捏得非常好,從不與某一位貴女走得太近。
即便如此,她卻依舊覺得他花心不穩重,將來一定不會是個好丈夫。
在蕭姵的事情上也是如此。
明明都是關心兄長的終身大事,她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對的,桓際卻怎么做都是錯。
見她情緒有所緩和,桓際把門簾又跳高了些:“想清楚就趕緊走吧。你一個人跑出來這么久,身邊連個丫鬟都不帶,你爹娘還有兄長他們肯定急壞了。”
花曉寒嗯了一聲,邁步走出了營帳。
油紙傘遮去了大半的陽光,她的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只是腳步依舊有些虛浮。
桓際和她保持了三尺左右的距離,一雙眼睛卻幾乎不敢離開她。
花曉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道:“我挺好的,你不用這么緊張。”
桓際也有些不自在,卻依舊十分嘴硬:“誰緊張了?”
花曉寒偏過頭看著他:“你這人向來話多,若不是因為緊張,怎會這么半天不說一個字?”
桓際抬了抬下巴:“想和我說話呢就直接開口,沒必要使激將法。”
花曉寒被他的厚臉皮弄得無話可說,手一歪油紙傘就把她的臉給擋住了。
“喂喂——”桓際在傘面上敲了敲:“你不是這么小心眼吧?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花曉寒把油紙傘又正了回來,噗哧笑道:“你這人真是太討厭了!”
桓際也笑道:“這絕對是你的眼睛出問題了,本公子可是很受大家歡迎的。”
花曉寒瞪了他一眼:“既然你這么受歡迎,蕭姵怎么沒看上你啊?”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小九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們兒,怎么就沒看上了?”
花曉寒又瞪了他一眼。
讓好哥們兒做自己的嫂子,這人跟喝醉了一樣。
桓際往她身邊湊了湊:“和你吵了半天,我還沒弄明白你為何要找小九?”
花曉寒也懶得同他繞彎子了。
“聽說你哥救了皇后娘娘,我哥就病倒了。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念叨著蕭姵。
可蕭姵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說起花輕寒的病情,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桓際與花輕寒相識也有好幾個月了,兩人的交集雖然不多,但他對花輕寒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人品端方溫潤如玉,這樣的人縱然喜歡不起來,也絕不會討厭。
他只是一直想不明白,花輕寒這樣的人為何會對小九這般癡情。
倒不是說小九不值得,而是他們倆根本不是一路人。
花輕寒需要的是一位能夠支撐侯府門戶,能陪著他賞風弄月吟詩作對的妻子。
而小九需要的是一位能支持她建功立業,能與她并肩前行的丈夫。
若是硬要將他們湊在一起,小九身上的光芒會徹底黯淡,花輕寒也會難以達成父母對他的期望。
當然,他還是很尊重這份癡情的。
畢竟這世上不是誰都能遇見那個能讓自己付出滿腔癡情的人。
他安慰了花曉寒幾句,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花家居住的院子與蕭家院子方向相反,因此距離非常遠。
桓際和花曉寒離院門大約還有三四十尺,一大群下人就迎了過來。
“姑娘,您這是跑哪兒去了?”
“姑娘,您都快把奴婢給嚇死了!”
流霞和垂雪一人一邊挽住了花曉寒的胳膊。
花曉寒手中的油紙傘直接滑落,桓際眼明手快地將它接住。
花曉寒掙脫流霞的手:“桓三公子,要不你隨我進去喝杯茶?”
下人們這才注意到陪著自家姑娘一起回來的人是誰,趕緊給他行禮。
桓際本來是不打算進去的,但既然來都已經來了,不去探望花輕寒的病情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他笑道:“我正好可以去探望花世子。”
花曉寒抬了抬手:“桓三公子請。”
兩人在下人們的簇擁下,走進了院子。
花家的院子比蕭家的略小,但因為人口太少顯得十分寬敞。
當然,這樣寬敞是相對的,比起京中府邸,整座院子勉強與花曉寒的院子一般大。
花侯和花夫人已經得到了消息,夫妻兩個急忙走出了正房。
“我的寶貝兒——”
花夫人不由分說,一把將花曉寒攬進懷中。
花曉寒接過油紙傘,簡單道了聲謝。
桓際伸手挑開門簾:“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要送我回去?”花曉寒不敢相信他的話。
沒想到身體會這般不爭氣。
桓三這家伙的嘴巴雖毒,可他的話卻是事實。
她若是賭氣離開,估計還沒有走出麒麟衛駐地就會再次暈倒,還怎么回去?
桓際又翻了個白眼兒:“這都多少回了?你為何總是要把我往壞處想呢?”
花曉寒抿抿嘴。
桓際嘆了口氣:“在這里等著!”
不多時,他拿著一把油紙傘回來了:“喏,拿著這個遮太陽。”
“你中暑了知道嗎?從此間到行宮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你覺得自己有那本事走回去?”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萬一再把她氣出個好歹,他就更解釋不清楚了。
她并不認為某一位少年郎迎娶了她就是什么天大的的福氣,但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居然會把娶她為妻這件事形容得如此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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