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前來送賀禮的人打發走,蕭姵只覺渾身酸疼,簡直比打仗都累。
貝媽媽也好不到哪兒去。
按照她之前的打算,簡單收拾一下行李,再尋一輛普通的馬車,母子二人輕裝簡行,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趕到東郡。
如今單是賀禮就需要兩輛馬車,行程至少要多出兩日。
她捶了捶腰,搭著小丫鬟的手打算回房歇一歇。
“蕭姵,貝媽媽——”身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聲。
蕭姵轉過身,只見花曉寒笑咪咪地看著她和貝媽媽。
桓際站在她身側,也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夫妻二人身后跟著一群丫鬟婆子,每個人的手都被禮盒給占滿了。
尤其是那幾名粗使婆子,手里竟抬著一個碩大的箱子,看起來頗有些分量。
蕭姵還不覺有什么,貝媽媽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三少夫人不比其他的夫人姑娘們,她是實實在在前來給自己送賀禮的。
不管是看在蕭花兩家的交情和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的情誼,還是小九和三少夫人自幼的情分,以及姑爺和三少爺的兄弟情,她都不能拒絕這份好意。
可……
貝媽媽看了那碩大無比的箱子一眼,默默嘆了口氣。
憑她混跡內宅幾十年的經驗來看,這箱子里裝的八成是一座屏風。
才剛拒絕過小九,三少夫人立刻就給補上了。
看來她還得再備兩輛馬車,否則真是走不了了。
花曉寒和桓際走到近前,先給貝媽媽道了喜。
貝媽媽忙道:“三少爺和三少夫人心意到了就行,真不用送這么重的禮物。”
花曉寒笑道:“也不是什么重禮,就是給藏鋒哥添些喜氣,媽媽一定要收下。”
二人說話的當口,蕭姵已經把大箱子掀開。
看清楚里面的東西,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花花,你那里也有一架這個樣子的屏風啊?”
原來這屏風也是紫檀木的,只是花開富貴的繡樣換成了喜上眉梢,看起來一樣喜慶。
花曉寒道:“該不會你給貝媽媽準備的賀禮也是這個?”
蕭姵不想掃了她的興致,笑道:“這倒沒有,只是我庫房里也有差不多一樣的屏風。”
花曉寒輕輕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蕭姵看了看丫鬟們手中的禮盒,對貝媽媽道:“搞了半天,我倒成最小氣的人了。”
貝媽媽打趣道:“難道媽媽還會與你計較不成?”
“不行不行……”蕭姵用力搖搖頭:“反正東西已經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添幾輛馬車,我得把之前看上的那些東西加上。”
當著旁人的面貝媽媽不好與她分辯,只能笑著答應下來。
蕭姵吩咐晴照等人將花曉寒送來的禮物收好,引著小夫妻二人走進了正房。
幾人的對話桓郁聽得清清楚楚,他并不打算發表意見,親手沏了一壺茶。
四人圍坐在圓桌旁,桓際抱怨道:“哥,你和小九說是去見姬鳳濯,怎的一去就是好幾日,弄得我們還挺擔心的。”
桓郁笑道:“我們也是臨時起意,想著小九的騎兵已經有了五百人,怎么也得去瞧瞧。
讓你和曉寒擔心,真是抱歉啊。”
桓際哪里是計較這些的人,瞬間就把這小小不滿拋到了腦后。
“哥,你快與我們說說,姬鳳濯是什么樣的人,你們與他見面都說了些什么?”
蕭姵笑道:“桓二哥邀他三日后在盛云樓見面,到時你跟著我們一起去不就啥都知道了么?”
“哥,你真愿意帶我一起去么?”桓際巴巴兒地看向桓郁。
花曉寒見他那眼神濕漉漉的,跟那些才剛出生的小奶狗一個模樣。
她悄悄擰了桓際一把。
這家伙平日里挺那啥的,怎的一見到二哥就像是小了十幾歲,居然還會撒嬌!
“嘶——”桓際小聲呼痛,神情終于恢復了正常。
桓郁道:“都是一家人,見一見也是應該的。只是你和曉寒到時盡量少說話,千萬別不要中了別人的詭計。”
桓際抿抿嘴。
姬鳳濯果真不是好相與的,否則哥也不會刻意提醒他和曉寒。
蕭姵道:“阿際,你這么想見姬鳳濯,是不是想問他當年那催產藥一事?”
當年的事情云翎雖然全都交待了,但具體的細節并不是特別清楚。
喬氏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因此傷及了根本。不僅再也不能生育,還成了一名一年四季都離不開藥罐子的虛弱婦人。
身為喬氏的親生兒子,同時也是當年催產藥一案的直接受害者,桓際想要查清事情真相也是情有可原。
果然就見桓際用力點點頭:“是,我不能看著母親無辜受累,總要還她一個清白。”
桓際和花曉寒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況且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他遂把與姬鳳濯兩次會面談論的話題告知了二人。
桓際吃了一驚:“姬鳳濯想要讓你代替連將軍,去做他的一軍統帥?”
花曉寒則是有些擔憂地看了蕭姵一眼。
她雖然不懂戰事,但想要重新奪回江山,豈是幾日甚至幾個月就能做到的?
二哥和蕭姵成親還不足半年,萬一這場爭斗拖個十年八年的,蕭姵該怎么辦?
此刻的花曉寒滿心憂慮,完全忘記了蕭姵并不是她這樣的柔弱貴女,而是比桓際更加厲害的女中豪杰。
蕭姵只顧著聽兄弟二人說話,雖然意識到花曉寒在看她,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在想些什么。
見花曉寒眉頭緊鎖,眼圈都有些紅了,蕭姵往她身邊湊了湊。
“怎么了,擔心阿際一時沖動做傻事兒啊?”
“你才做傻事兒呢!”花曉寒醒過神來,反駁了一句。
“那你的眼睛怎么了,別告訴我是在心疼阿際。”蕭姵壞笑道。
花曉寒瞪了她一眼:“我分明是在心疼你,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蕭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心疼我?”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花曉寒湊到她耳邊,嘰嘰咕咕說了起來。
她又犯了從前的錯誤,以為聲音小了桓家兄弟二人就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結果她話還沒有說完,其他三個人一起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