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風

第十章 父女再見面(中)

蕭姵與辛素母女一向不和。

但她從未把她們當作對手,自然也不屑于用挑撥離間這樣的手段,從前在父親面前幾乎從不提起她們。

反觀那對母女,尤其是辛素,但凡尋到一星半點的機會,就要在丈夫面前搬弄是非。

父女二人久別重逢,她第一句話就問起了辛素,蕭思謙的警覺性一下子就提高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損失幾十萬銀子的切膚之痛依舊歷歷在目。

死丫頭與他早已經撕破臉皮,當初連定親出嫁這樣的大事都不知會他一聲。

如今卻在回京的第二日就親自登門探望他,父慈女孝這等美夢還是少做為妙。

他輕笑著解釋道:“你姨娘一早就帶著嬋兒出門了。”

桓郁暗暗發笑。

岳父大人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九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看把他嚇得都說謊話了。

辛素若真是一早就出門了,方才那看門的人為何要提起她?

蕭姵彎了彎嘴角,并不打算揭穿父親。

見小夫妻倆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蕭思謙略有些尷尬地問道:“姵兒,你怎的出嫁這么久才回娘家?”

“路途遙遠不太方便。”蕭姵回答得簡潔明了。

蕭思謙如何肯信這樣的說辭。

桓家又不是連旅費都出不起的窮苦人家,路途再遠也方便得很。

他同樣不打算揭穿女兒的借口,只能道:“你們二人成婚已經兩年半,應該有孩子了吧,何不帶來給為父瞧瞧?”

蕭姵道:“今日我們起得太早,孩子們都還睡著呢,還是改日再見吧。”

“孩子……們?”蕭思謙吃了一驚。

三年抱倆已是難得,難不成還兩年抱仨?

桓郁笑道:“父親有所不知,去年端午那一日,小九一胎生了三個小子,如今都能說會走了,特別招人喜歡。”

蕭思謙險些被口水嗆到。

自己還是太保守了。

兩年抱仨算個啥,這是一年抱仨啊!

死丫頭自小就爭強好勝,夫婿挑最好的,連生孩子都比別人厲害!

蕭姵不想和他扯這些,故作關切道:“我記得十妹今年也十六了,婚事定的是哪家?”

提起小女兒的親事,蕭思謙真是糟心得很。

“嬋兒的婚事,唉——”他唉聲嘆氣道:“不提也罷!”

“十妹是國公府的嫡女,又是您最疼愛的女兒,樣貌也是拔尖兒的。

京城臥虎藏龍,青年才俊多如牛毛,她想要找個好夫婿應該不難吧?”

“事情哪兒有你說的這么容易?你姨娘那個人一向挑剔,嬋兒心氣兒又高,婚事總是高不成低不就。

直到兩年前,金吾衛上將軍曹節登門為他的長子求親,她們母女才算是統一了意見。

誰知曹錕那廝不識抬舉,居然在咱們兩家議親的當口逃走了!”

蕭思謙越說越生氣,在椅子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

“曹錕就這么跑了?”蕭姵聽他還在掩飾,故意問道。

“可不就是跑了么,那廝也是心狠,一去兩年也沒個音訊,竟是連爹娘都不顧了!”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也沒有真的定親,另給十妹說一樁親事也就是了。”

蕭思謙嘆道:“姵兒啊,雖然你和嬋兒都是為父的骨肉,但你們倆畢竟身份有別。

若是為你擇婿,曹錕那樣的根本就不在為父考慮的范圍內。

可對嬋兒來說,曹錕出身不俗相貌端正又有本事,已經是最好的夫婿人選。”

蕭姵道:“人再好,也得人家心甘情愿才行。曹錕這都跑了兩年了,難道父親和十妹還不死心?”

蕭思謙道:“滿京城的人都知曉我要把女兒嫁與曹節的長子,若是婚事不成,蕭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蕭姵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

蕭嬋的婚事與蕭家的臉面有個屁的關系!

再說了,早在他與辛素勾搭成奸的那一刻起,蕭家的臉面就已經被他扯下來扔在了地上。

早已經被踩爛的臉面,如今又想撿起來了?

桓郁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父親的想法倒也不錯,可十妹畢竟是女孩子,總不好一直耽擱下去吧?”

蕭思謙道:“曹錕那小子雖然有些倔,但對父母十分孝順。這兩年曹節夫婦不好受,他在外面定然十分惦記。

你們看著吧,最遲不超過年底,他必定回京。”

蕭姵和桓郁交換了一個眼神。

沒想到父親大人還有如此精準的判斷力,只可惜眼神不太好使,當年竟掉進了辛素這個坑里。

蕭姵道:“父親,我勸您還是不要把事情做絕了。就算您真能硬逼著曹錕娶十妹,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曹將軍深受陛下重用,與您結親的確算是錦上添花。

可沒有這朵花,他在朝堂中就混不下去了么?

曹錕一向得曹將軍重視,您心疼女兒的同時,他同樣的在心疼兒子。

兩家親事不成,責任雖然在曹錕身上,但父親和十妹就一點錯處都沒有么?”

“我……”

“您和十妹一直咬死曹錕不放,他自然也就不敢回來。

換作您是曹將軍,會一句怨言都沒有么?”

“姵兒,你到底是誰的女兒,怎的凈幫著曹家說話?!”

“我分明是在為十妹著想,婚姻大事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兩情相悅更加重要。

曹錕本就不喜歡十妹,就算把他們二人強行綁在一起,能得到幸福么?”

蕭思謙想了想:“說不定那廝只是一時間沒想明白……”

“沒想明白?”蕭姵嗤笑道:“曹錕能不能想明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畢竟是男子,妻子不合心意還可以納妾,甚至還可以出去風流快活。

可十妹行么?一旦嫁給不是真心待她的人,這輩子就毀了!”

蕭思謙的老臉有些發燙。

姵兒明明是在說曹錕和嬋兒,怎的他聽著卻像是在說他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父親混跡朝堂半生,有些事兒不用我教您吧?”

蕭思謙的老臉更燙。

死丫頭這兩年分明是在養孩子,怎的氣勢像是比從前更足了。

難不成她竟有了什么特殊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