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離國公府,蕭嬋就再也沒有見過蕭姵。
三年的時間,她從一個青澀的小姑娘長成了美貌的少女。
但一路騎行讓她的發髻有些松散,再加上那滿眼的怒火,把那努力培養了好些年的溫婉氣質破壞得干干凈凈。
蕭姵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不是十妹么,聽父親說你隨小二夫人出門了,啥時候回來的?”
蕭嬋都快被她氣哭了。
若非擔心又被算計,她和娘又何必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
如今蕭姵卻裝得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越發顯得她們母女小家子氣。
蕭姵將馬鞭繞在手腕上,輕笑道:“三年不見,十妹的模樣倒是越發出挑,記性卻不怎么好。”
“你什么意思?”蕭嬋有些聽不懂她的話。
“我記得當初與你說過,世間每個人都會有諸多的不如意。與絕大多數人相比,你擁有的已經非常多,今后要好自為之。”
“你什么意思?”蕭嬋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
蕭姵懶得解釋,轉而問道:“你這般急急火火地追出來,該不會是想我了吧?”
“鬼才想你!”蕭嬋終究還是有些怵她,只敢小小咒罵了一句。
“既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蕭姵作勢就要調轉馬頭。
“你等等!”蕭嬋攔住她:“方才你和父親都說了些什么,他為何要讓我放棄與曹少將軍的親事?”
蕭姵好笑道:“那親事不過是你一廂情愿,再這么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你年紀也不小了,不如趁早另覓良緣,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家長輩都愿意結親,你憑什么說我一廂情愿?”
“我看你不是記性不好,而是腦子壞掉了。
有父母做主又如何,和你過一輩子的終究是兒子。
曹錕對你避如蛇蝎,甚至不惜放棄大好前程,背負著不孝子的名聲逃離京城。
就算曹將軍真能把他抓回來,綁著他與你拜堂成親,你覺得那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
蕭嬋癟著嘴道:“以后的事情我壓根兒就沒打算去想,只要能順利嫁進曹家,我什么都不在乎!”
蕭姵道:“一意孤行的結果就是毀了你自己。蕭家姑娘雖然不愁嫁,但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名聲毀了之后挑選的夫婿就要下降好幾個檔次嘍!”
蕭嬋看向一旁的桓郁。
這是她初次與蕭姵的夫婿見面。
從前總聽人說,桓家二公子俊美絕倫優秀之極,與小五哥可稱雙璧。
今日一見,他的確沒有讓人失望。
她之所以在京城諸多貴公子中看上曹錕,就是覺得他容貌才華家世都屬上等,至少不會輸給姐夫們太多。
可若是拿曹錕與桓二公子相比,那就差得太遠了。
桓郁給蕭姵使了個眼色。
蕭姵點點頭:“蕭嬋,該說的我都說了,究竟要怎么選擇還得你自己拿主意,告辭!”
“等等!“蕭嬋再次攔住她:“蕭姵,你一定是見過曹錕了!”
蕭姵略有些吃驚。
在她印象中,蕭嬋就是個沖動易怒,只會耍些小聰明的小姑娘。
論起頭腦,她與幾位姐姐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甚至比起小二夫人都差遠了。
沒想到她還有這份洞察力,居然能猜出曹錕的去向。
她淺笑道:“十妹想多了,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與曹少將軍水火不容,他逃離京城后又怎會往天水郡逃呢?”
蕭嬋聽她說得有理,但疑心還是沒有徹底散去。
“既然你沒有見過他,為何要來管這件事?
你可千萬別說是因為姐妹情深,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蕭姵對桓郁道:“阿郁,之前你勸我別蹚這趟渾水,可我偏生就是不信。
如今看來你的話一點沒錯,好人的確是難做,因為人家根本不領情。”
桓郁笑道:“凡事盡力就好,反正咱們也不指望別人報答。”
“此言正合我心,咱們回去吧!”
“好!”
兩人相隔至少五六尺遠,也沒有任何親昵的舉止和言語。
可他們之間的那份默契,眉眼間流轉的情意,像是把周遭的空氣都染上了甜蜜的味道。
蕭嬋就這么癡癡地看著兩人,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化作兩個小點兒。
蕭姵天生就是用來讓人妒忌的。
本以為她那粗魯的舉止和暴脾氣,絕對不會有男子真心喜歡,頂多就是礙于她的身份不得不忍受。
沒想到如桓二公子這般出眾的男子,竟是一顆心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這輩子注定什么都比不上她么?
離開了蕭嬋的視野范圍,蕭姵和桓郁把速度降了下來。
“小九,我看你像是有心事,方才岳父大人和你到底說了些什么?”桓郁關切地看著她。
蕭姵彎了彎唇:“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她遂把父親方才說的皇室丑聞,以及對母親之死的推斷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辛素的身世桓郁興趣不大,但岳母大人的死因……
蕭姵輕輕撫了撫他緊鎖的眉頭:“別再想了,事情真相只有一個,我總會把它查清楚。”
桓郁握著她的手:“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我安慰你嗎,怎的又反過來了?”
蕭姵道:“最好的安慰就是安慰別人,難道不是么?”
“明明是歪理,我卻無言以對。”
兩人哈哈大笑了一陣,一起策馬朝西城門飛馳而去。
二夫人洪氏的壽宴辦得熱鬧,昨夜大家都睡得很晚。
此時正是午飯時分,蕭姵和桓郁沒有去打擾旁人,直接就回了鹔鹴園。
兩人還在院外,就聽見了小孩子們哭鬧的聲音。
蕭姵稍加分辯,忍俊不禁道:“肯定是三小鬧又惹禍了。”
桓郁笑道:“尖叫的聲音的確是鬧鬧,但那哭聲卻不像壯壯和懶懶,像是更小的孩子。”
蕭姵扯著他的袖子:“咱們快去瞧瞧,子債父償,萬一三小鬧惹了禍,你這個做爹的必須替他給人道歉!”
桓郁笑道:“你這歪理怎的一套一套的?”
“你才歪理呢!”
蕭姵白了他一眼,拉著他走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