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風

第六十章 栗氏的不甘(上)

因為前任城主女婿的身份,又有淳于城主親自扶持上位,蕭姵兩年的城主生涯十分順利。

加之她在任期間為弱水城辦了好些實事,尤其是抵御錦國侵犯以及剿滅匪患兩件大事,讓她在官員和百姓中漸漸樹立起了威信。

當然,要想讓幾十萬人一條心是不可能的,但有異心的人只是極少數,而且都只敢在背地里抱怨幾句。

唯一膽敢付諸行動的,只有盧長老一家。

夫妻二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假若曹錕真的出事了,與盧長老絕對脫不了干系。

桓郁道:“譚氏母子被遣走之后,會不會又和盧長老勾結在一起了?”

蕭姵道:“譚氏的兒子雖然年紀不大,身體卻早已經被酒色掏空,那次中毒落水之后他的情況越發糟糕。

我聽章府醫說,就算有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藥材調理,他至多也就能再活一兩年。

淳于城主給了譚氏一筆銀子,足夠她養老用了。

我看她臨行時已是心灰意冷,毫無斗志,應該不會再作妖了。

而且盧長老是個非常現實的人,譚氏的兒子沒有了,他還拿什么鬧?”

桓郁道:“我已經派人暗中盯著盧府,一旦發現他們圖謀不軌,立刻動手抓捕。”

蕭姵道:“桓二公子行事果真是雷厲風行,這個城主干脆讓給你做得了。”

桓郁抱了抱拳:“上官城主還是饒過小人,這么大的場面唯有九爺才能鎮得住。”

“邊兒去!”蕭姵笑著踢了他一下:“我說兒子們怎的這么皮呢,根源就在你身上!”

桓郁覺得冤枉極了。

他自小就是個冷清的性子,調皮搗蛋這一類的詞根本用不到他身上。

三個兒子樣貌與他相似倒是真的,可性子活脫脫就是小九的翻版。

尤其是三小鬧,折騰起來連貝媽媽都有些招架不住。

蕭姵往前湊了湊,攬著他的肩膀道:“阿郁,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咱們似乎把姬靈玉和衛從云給忘了。”

桓郁笑道:“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們?”

“還能怎么處理?我連殺母仇人都放過了,更何況是他們?

等咱們把曹錕的事情解決了,就把他們放了吧。”

桓郁垂眸看著她:“小九如今越發大度,真正像個城主了。”

“像什么像啊……我只是不想再被這些舊時恩怨所困擾了。

人生短短幾十年,想要做的事那么多,必須卸掉所有的包袱輕裝前行。”

傍晚時分,栗公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他今年已經二十七歲,卻依舊是單身一人,府里的事務都由管家打理。

他一下馬車,門房就趕緊過來稟報,說姑奶奶來了。

栗公子是栗老家主最小的兒子,單是姐姐就有好幾個。

不過他乃是庶出,父親和姨娘離世后便分府單過,與栗家的來往漸漸就稀少了。

除了淳于城主的繼室,其他的姐姐幾乎從不登門,因此門房所說的姑奶奶便是是他的三姐栗氏。

因為淳于斐身體虛弱,栗氏時常帶他來栗公子處診治,栗公子對她今日的登門造訪并未起疑心。

他對門房點點頭,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栗氏已經等候多時,見他回來了忙站起身道:“盧生,你怎的這個時辰才回來呀?”

“今日事情有些多。”栗公子見她并沒有帶著淳于斐,有些好奇道:“三姐,斐兒呢?”

栗氏笑道:“斐兒這幾日情況比較穩定,在府里溫習功課呢。”

“那三姐今日……”栗公子越發好奇。

栗氏把他拉到一旁坐下,這才把來意向他說明。

“母親替你相中了一樁親事,托我來與你商量一下。

盧生啊,你都二十七了!與你一般年紀的男子,孩子都上學堂了!

這偌大的府邸連個女主人都沒有,整日冷冷清清的也不像個樣子。”

栗公子按了按眉心。

他的年紀的確是不小了。

可弱水城的人大多晚婚,女子二十出頭尚未出嫁的都不少見,男子就更多了。

前些年三姐倒是經常操心他的婚事,被他拒絕了幾次后也就沒了興致。

至于他那位嫡母,自小就對他冷淡得很,為何今日突然關心起他的親事了?

“三姐,母親的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婚姻大事講究個緣分,總要自己滿意才好。”

他不好直接潑冷水,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栗氏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母親待你雖不算熱絡,但她始終是想著你的。”

栗公子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三姐還沒有用飯吧,難得咱們姐弟湊在一起,不如一起吃頓飯?”

栗氏笑道:“我已經讓下人們去準備飯菜了,就等著你回來一起用呢。”

不多時,下人們便將飯菜送到正房,姐弟二人相對而坐。

栗公子執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三姐,小弟敬你一杯。”

栗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盧生,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三姐?”

栗公子忙道:“三姐怎會這么想,小弟一直都非常敬重您的。”

栗氏道:“你敬重的是淳于瀾的妻子,而非你的三姐,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當初我多傻啊,明知城主心里只有韓顏,續弦只是為了替淳于家留下香火,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嫁進了城主府。

我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遲早有一日他會被我打動,可……”

“三姐,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栗公子溫聲勸道。

栗氏抹去眼角的淚水:“他心里沒有我,我可以不怪他。但斐兒也是他的骨血,他何至于偏心至此?

救命的藥丸只舍得給他的女兒,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淳于伊身上。

這么多年我做過什么對不住他的事兒么?

淳于伊的情況我從未對外說過半個字,他找人冒充女兒女婿,我也不敢有任何意見。

可他是怎么對待我們母子的?

帶著淳于伊四處游歷,替她挑選最好的夫婿,還準備了那么多的嫁妝。

斐兒才七歲,身子又那么弱,他竟忍心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