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里面那個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一出屋子,云初雪就直接問了句。
云銀玲沒出聲,直到把拉著云初雪拉到院子里才深吸一口氣道:“六丫頭,什么也別問,聽話。”
“哦…姑姑,他是從皇城來的吧!”雖說那男子一身裝扮普通,但是氣度不凡,最重要的是,這天底下,怕是沒幾個人敢穿黃絲勾邊的襪子,她都看到了,姑姑替人家處理傷口自然也看到了,姑姑是不想惹麻煩,所以不讓她問。
“你這丫頭,不是讓你別問了嗎?”
“是…我不問就是,姑姑,外頭冷,咱們先到灶房烤烤火去,桃兒也是,怎么這么久還不回!”
云初雪也懶得問,反正與她們無關。
“小姑娘…你說的桃兒…可是…一個和你們差不多裝扮,個頭大約這么高的姑娘?”
云初雪和云銀玲齊齊回頭看著挑起棉簾靠門而立得男子,他剛才在偷聽?
還好沒說什么!
“公子…見過?對了,她額頭上,這個地方有一道小疤痕。”
云初雪也不覺尷尬,反正…過后誰也不認識誰,路人而已。
對方一臉認真點了點頭,“那你們快些去找她吧,就在剛才本…我踩夾子的地方靠西不遠處的一個獵洞里。”
“啥…你怎么不早說!”
“…也沒人問!”對方理所當然的回著。
云初雪氣得不予理會,轉身進屋拿了繩子,“姑姑,你別急,在家等我,我去喊李叔他們幫忙救人。”
明知有人落難,卻一聲不哼,要不是她剛才提了一句,這人是不是就一直不說,這么冷的天,桃兒…
云初雪越想越氣,一路小跑喊人幫忙。
“你們也是,這天又冷,路又滑,要尋獵物也不能一個人上山啊,小姑娘家的多危險。”
隔壁李叔帶著兩個兒子把快要凍僵的桃兒拉上來就是一頓數落。
也是出于關心,云初雪一個勁道謝。
“人沒事就好,行了,快回去吧,趕緊燒點熱水泡泡,喝點姜湯。”
“謝謝李叔和李家兩位哥哥!”
云銀玲一直站在院子里焦急等著,看到人回來幾步就沖了過去。
“沒事吧,桃兒?”
“姑姑放心,沒事,就是凍得厲害了有些說不出話,先拿雪給她搓搓,我去燒水!”
“行了,瞧你們這也忙不過來,我去喊你李嬸來幫忙!”
“謝謝李叔。”
云初雪也不客氣,這會她還真有些忙不過來,心里想著,別凍壞了才好。
想著,不由瞪了一眼坐在火盆邊烤火看熱鬧的男子。
被瞪了一眼,男子頗為無辜的望著。
“桃兒…沒事了,好點沒?”
忙活一通,桃兒臉色終于好些了。
“…小姐…我沒事!…別擔心。”
“把姜湯喝了。”
桃兒乖乖照做,喝完動了動手腳,終于有些知覺了,腦子也活絡了些,這才注意到屋子里還有一個陌生男子,而對方正在打量她們。
“小姐…家里…有客人?”
桃兒一臉戒備又有些好奇的問著。
“不用理他,路人而已!”說完轉身看著對方,“你的家人呢?怎么還沒來,眼看天色不早了,我們這一屋子得女眷,可是不便留客!”
“六丫頭,不得無禮!”
云銀玲正好送走李嬸轉身回屋就聽得云初雪的話。
云初雪鼻頭一皺不再哼聲。
“公子,對不住,這丫頭就這么個臭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公子可喝姜湯?”
“不…用了,多謝!怕是要多打攪一會。”男子一點也不覺得尷尬,泰然自若的坐著不動。
不但不生氣,還覺得眼前這個說話不客氣的小姑娘有些可愛。
或許是因為她與他平日里見過的人都不同。
“…無妨…天色還早,若是公子的家人今天來不了…那公子就在這將就一晚?”
云初雪連忙看向自家姑姑,姑姑怎么還留宿了,這家伙見死不救……
“不必,他們會來,只是晚了些。”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動靜。
“來了!”男子起身看向院外,一瘸一拐的朝門口走去。
云銀玲想扶一把又覺得不便便讓開路來。
云初雪坐著沒動,只顧著觀察桃兒得臉色。
院子里突然出現的七八個人,看到門口出來的人就要行禮,男子一抬手,那些人就乖乖站著不出聲也不動了。
“今日打攪了,多謝!”
“公子客氣了,那就…不送公子了,公子慢走!”
男子也不多話,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走時忍不住瞟了一眼門簾。
“駕!”
或許,不會再碰到這么有意思又聰明的小姑娘了。
她姑姑瞧出他身份特殊他還不算驚訝,她小小年紀也瞧出來了,第一眼他就瞧出她們不是這里久居的尋常村民,一言一行都頗有講究,不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眷。
“殿下,這家人要不要…”
“無礙!走吧,回城!”
若她們有問題,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看著人離開云銀玲才安心進屋,“你這丫頭,平日也不是個沒禮數的,我教你的東西都白教了!”
一進屋,云銀玲就忍不住教訓了幾句。
眼力,是生存的根本,這丫頭是真沒瞧出來?
“姑姑教的東西,初雪自然都記得,剛才這位公子,不是一般得富貴,可那又如何?他自己沒說明身份,咱們就是不知,不知者無罪不是嗎?”
身份高貴又如何,就能視人命如草了嗎?
“你啊…既然都瞧出來了,就該知道,他們這般出身的人,更是如屢薄冰,所以才會處處謹慎,你想想,他這樣的人為何會在這樣的天氣孤身一人出現在這?不過一處夾傷,如何就跟著你回來了?姑姑剛才給他處理傷口時發現他身上還有傷,只是假裝不知故意留了藥把你拉出了屋,你怪他一開始沒說桃兒的事,你試想想,若換成是你,碰巧在受傷的地方發現有人,會不會懷疑有問題?會不會輕易對一個陌生人說,后來人家知道咱們沒問題不也告訴咱們了?”
這丫頭是聰明,可她還是不知這世道的復雜啊。
云初雪認真思索了下云銀玲的話,片刻后一臉認真道:“姑姑,初雪明白了,設身處地便不會以偏概全斷是非。”
“你聰明,不用姑姑多說,六丫頭,喜怒不形于色有時候是一件鎧甲,不被情緒左右,你才能活得真自在,以后你就會明白。”
她就是知道的太晚了!
“姑姑,我知道了,對了,李媽媽呢?”
其實她想說,當一個人足夠強大的時候,才有所謂的真自在,因為命運能自己掌控,又何須顧慮情緒?那時,該顧慮情緒的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