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著這么大的雪,這都兩天兩夜還沒停下來,阿九,還真讓你一言說中了,現在大雪封山,真就哪里也去不成了。”
從山下回來兩天過去,大雪整整下了兩天,門口都積雪很厚了,山中不少樹都被大雪壓斷了。
怕屋前被雪封路,木大春帶著阿桑他們隔一段時間就出來鏟一下雪。
聽得木大春的話,梅時九笑了笑沒做聲。
“真的?阿九,你好厲害啊,這都能看出來?”阿桑眼里帶著幾分崇拜望著梅時九。
看著女兒眼里的光亮,木大春和喜娘互看了一眼,心里又開始思索起來。
山里人心思單純,想什么都憋不住太久。
喜娘端了口熱水遞給梅時九,“阿九,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恩,都大概記起來了。”就是頭偶爾還是會疼。
“你家真的是都城的?”
喜娘試探的問了句,臉上的擔憂十分明顯。
其實他們也看出來這阿九肯定和他們不一樣,應該是生在富貴人家的,瞧那雙手,那一身皮肉,傷好之后很明顯,就像是干過活的。
都城…那可是大元的皇城,離這里天遠地遠的,他既然都想起來了,應該是要回去的…
梅時九端著水跟著他們坐下烤火,門關上,屋里瞬間就暖和很多。
這一家子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些天,若不是他們,他早就死了,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所以梅時九對這一家子的態度十分溫和。
“是,我家在都城,大叔,嬸子,正好跟你們說說,等這場風雪停了,我就打算動身回去,算算日子,都兩三個月過去了,家里恐怕都以為我發生不幸了,家中父母長輩不知要多傷心,你們對我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是你們愿意,待我回去,便著人來接你們到皇城去生活,不知你們可愿意?”
梅時九想著,西北暫時淪陷了,以后也不知會是什么情形,這里是他們的故土,人難離故土他懂,但是這里生活肯定沒從前方便了,波羅占據西北,現在雖對這兒的百姓暫時沒什么太大的影響,但是不久的將來,百姓的生活還是會深受戰火之害,這是一場天下之爭。
波羅一時也沒那么大能力一邊打天下一邊治天下,亂肯定是要亂一段時間,可能是兩三年,也可能是三五年,甚至七八九十年都有可能,是個未知數。
至少這一家子在都城,只要梅家平安,他就能保他們無恙。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春夫婦更多的是茫然和擔憂,倒是阿桑滿臉的興奮和憧憬。
沒顧及那么多,直接伸手拉著梅時九的胳膊,梅時九則不動聲色避開,自小,他便不喜與人過于親近。
“阿九,你說的是真的?你…要接我們一家去都城?那么麻煩做什么,我們直接跟你一道去不就是了,阿九,都城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特別熱鬧?是不是很多很多人?賣什么的都有?”
“桑兒,先別問這些,阿九,我們山里獵戶,都是粗人,有句話,我什么話,我就直說行嗎?”
木大春見女兒不假思索就應下要跟著人家去都城,當下做了決定,不如直接問問人家的意思。
若是人家愿意娶自家女兒,那他們倒是可以考慮一家子搬去都城的事,為了女兒,便是舍不得離開這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他們也愿意去試試。
“大叔直說無妨!”梅時九十分真誠。
喜娘頗為緊張看了自家漢子一眼,悄悄拉了拉女兒的手讓她安靜別插嘴。
木大春也不藏掖了,“阿九,我和你嬸子都看得出來,你是個讀過書,是個有些本事的,恐怕家里也是富貴人家,不是咱們這樣的山野人家,救命之恩的咱也不提,不過是順手救了,換成別人,我們瞧著也會盡力救的,畢竟是條命,若是為了報恩接我們一家去都城生活,那倒不用的,咱們在這山里生活慣了,怕去了也不適應,除了打獵,我們也不知能干嘛,總不能救了你一命就讓你養活我們一輩子,但是…阿九,大叔問你,你可成親了?”
話題突然急轉,梅時九微微一愣隨即淺笑搖頭。
見梅時九搖頭,屋里三人都露出了喜色,這就好說多了。
“那…”
“我暫時尚未成親,但早有心儀之人,也曾若會娶對方,算是有婚約了,這次出事,她定是著急了…”
應該是著急傷心的。
若是從前,梅時九還真沒什么自信這么說,可是上次她去過遠城之后,他多少有那么一點把握了,并非是他一廂情愿,至少可以肯定,她對他并非無情。
這就夠了,一輩子時間很長,足夠暖一人之心,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還活著。
這和成親了好像沒啥區別……
阿桑的眸光一下暗澹了許多,喜娘輕輕拍了下女兒的手安撫了一下,讓她別著急。
“這樣啊…你都消失這么久了,估摸著人家也以為你死了,若是…若是你回去,人家姑娘嫁人了怎么辦?”
這從前的事,還真是不好說的。
“旁人不敢說,她不會!”
梅時九的笑,讓阿桑突然覺得不好看了。
“阿爹、阿娘,我去廚房看看粥煮好了沒有。”阿桑也是個心思單純藏不住心思的姑娘,眼睛一酸,差點當場就落下淚珠子了,趕緊起身避開,這是人逃離現實的本能反應。
喜娘趕緊跟了出去,當娘的能不心疼女兒嗎?
早知道,他們就不該著急跟女兒提那一句,若是不提,女兒是不是就不會往這方面多想,也就不會真動了心思。
看著女兒妻子離開,木大春一聲嘆息,他也心疼女兒,可他總不能仗著什么救命之恩逼著人家娶女兒,這事兒他們也做不出來,這般他們也不放心讓女兒嫁過去不是?
可惜啊,這小子是不錯,可是…
這還不如啥都想不起來的好,稀里湖涂的跟著他們過一輩子得了。
“大叔,怎么了?”
梅時九明知故問,之前迷迷湖湖或許還看不太出,這兩天徹底清醒,這一家子心思都寫在臉上,他還能瞧不出,所以剛才便趁機挑明了。
木大春拿出煙斗開始抽煙,“沒什么,這么說,你過兩天就打算走了?”
走吧走吧,過陣子阿桑就忘了,回頭在附近給她尋個踏實般配的漢子嫁了。
“恩,大叔,我的話,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不著急的,以后打仗肯定會打很久…靠獵物怕是難得換到糧食和其他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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