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雖是嘴上說著不認同。
可夜里,還是忍不住偷偷找來與劉蘭芝商議此事。
“阿芝,你今日說的那鋪子可真能開起來?”
她試探醒問道,也對劉蘭芝同玉姐兒說的那些有些興趣。
劉蘭芝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手帕,耐心仔細的同她解釋。
“自然是可行的,就是看阿娘和云姨可有那心?”
她是知世俗的眼光和議論多么傷人,女子在外拋頭露面做生意,實在少見的很。
更別提開個鋪子。
陳氏悶聲想了會,“就單單繡的這些就能開個鋪子嗎?我瞧著那些成衣鋪子里,少說衣服也有好幾種款式,連帶著那些布啊,更是不少。”
她不僅憂心這鋪子是否能開成,還憂慮去哪尋那么多貨去。
“這簡單啊,兩位舅父常年收布,豈能被咱們一家鋪子就給為難住?”劉蘭芝也不是沒想到這些,早在這個想法說出來前,就考慮周全。
兩位舅父有固定的貨源,不僅能供她們,還給鎮上幾家鋪子供一些布料。
也不會真就因為這些布料就難為的找不出貨來。
再不濟,她們也能托玉華幾人北上時帶回些布料,同草藥一起運回也不是什么難事。
陳氏輕咬一下唇,還有些徘徊。
最后嘆口氣,憂道:“我…我再與你父親商量商量,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當初她與李纖云繡這些東西貼補家用時,劉大幾人正去幽州那邊不知此事。
也算是先斬后奏,后來家里條件好了些事,劉大還幾次提起莫讓她繡了,好好養護一下自己的眼睛。
可人一旦忙起來,就再也閑不住。
陳氏習慣了這些活,也就不覺得累。
更覺得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這開鋪子的事,說自己不心動那是假的。
李纖云她不知道是何想法,可自己都已經是躍躍欲試。
想到劉大或許不會同意,又想到玉姐兒那越來越大的身子,她就猶豫徘徊起來。
她滿腹心事的離開,坐在自己屋中還有些心神不定。
劉大方回來,正撩水洗著自己臉。
聽得身旁腳步,微微側臉看了一眼。
又著急忙慌的將臉匆匆擦了些,漱洗一番也沒聽得身旁一絲響動。
他將帕子搭好,輕步走了過去。
“怎么了?怎么悶悶不樂的?”
陳氏臉上寫著憂愁,眉頭擰在一塊。
張口欲言,又猶豫著閉了口。
劉大一笑,坐她身側同她平視。
“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說,別悶在心里傷了身子了。”
劉大的話讓陳氏微微動容,微點頭說出了自己心事。
“我想做一件事…”
陳氏頭微微低了幾分,不敢于劉大直視。
“我想開一間鋪子。”
陳氏輕抬眼,小心的打量著劉大的臉色。
劉大沉著氣,細細問道,“開什么鋪子?”
陳氏此刻后悔也來不及,既然說到這個地步,也沒了再隱瞞的打算。
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依舊是低著頭,呼吸也重了幾分。
沒聽到自己想象中的劉大怒氣沖沖,再或者罵她一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長久的沉默,劉大只吐出了一句話。
“一定要開嗎?”
陳氏搖搖頭,又點點頭。
也不一定要開。
可不開,心里定是遺憾萬分。
劉大穩住脾氣,伸手按住她的兩個胳膊,讓她面對著自己。
“為什么…突然想開鋪子了?”
陳氏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為什么突然想開鋪子?
僅僅是因為阿芝和玉姐兒在她面前提了幾句嗎?
還是…自己心里早就有了這些想法?
“我…我也不知…”
劉大松開她的胳膊,嘆口氣,同她商量。
“能不能不開?”
劉大手握拳,喉嚨上下滾動吞咽。
“不是說開不起,而是…你一個婦人家…開鋪子可能行?況且玉姐兒肚子也大了,等她生產單單家里婆子丫鬟哪照顧的行?”
劉大一時也心亂如麻。
還怕陳氏生起氣來。
“我更怕…你受累被欺負…”
劉大此刻如同孩子般,靠在陳氏的懷中。
陳氏低嘆口氣,也想到了這種結果。
點頭應下,“我就是隨口一說,不開就不開了吧。”
兩人就這般靠著,良久未言語。
而剛陳氏剛打消的念頭,被隔日李纖云說的又升了起來。
“我這幾日回娘家住了,蕊兒去就去我家找我。”李纖云利索拿一剪刀裁布,穿針引線縫制起來。
陳氏手微微停頓一下,問道:“怎么突然回家了?”
李纖云勾起嘴唇一笑,“就突然想回了,昨晚回家同他們說了開鋪子的事,孩他爹鬧翻了天,死活不同意,兩個人誰也見不得誰,便回娘家幾天了。”
她也不同陳氏計較,將事情講明了說。
“你…你說了?”
陳氏顯得有些激動,沒想到李纖云竟和家中人也提了此事。
李纖云昨日一回家,越想越覺得此事確實可行。
同只在家中的兒媳說起了此事。
誰曾想,兒媳竟是也同她想法一般,支持她。
她頓時有了主意,等家里父子二人回來,便也同她二人提起了此事。
兒子宋野悶聲沒答應也沒應,而她夫君,卻是鬧著死活也不同意。
李纖云也是個暴脾氣,同自家夫君桿了起來,氣沖沖的當晚就回了娘家。
與著家里僵持著。
她嘆口氣,同陳氏憂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聽了阿芝和玉姐兒說的,心里就一直想著這鋪子的事,若是咱們這手藝也能撐起來一家鋪子,那我可真是死而無…”
“呸呸呸,胡說什么呢。”
陳氏剛升起的悲傷,被李纖云后面的話給嚇跑,立馬打斷她的話。
李纖云一笑,輕輕拍了一下自己嘴唇,等笑消下了幾分,認認真真的同陳氏問道。
“蕊兒,你說,那些男人都能開鋪子行走江湖,咱們女人為什么就要被困在這院墻之內守著相公孩子?咱們也能照樣養活自己啊!”
陳氏輕點頭,她們二人靠著自己的手藝,掙得那些錢兩絲毫不遜色那些男的。
也能養活家里的。
陳氏將針線放下,拉起李纖云的手。
“纖云,開,咱們開一間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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