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能想開,再好不過了,趙姐姐是個好姑娘,當初兄長沒福氣,如今表哥若是再做什么對不起趙姐姐的事,咱們可就真是罪人了。”
劉蘭芝自詡不是什么圣人,自然是會有自己的小心思。
當初自己找上趙姐姐告知兄長有心上人,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
事后也無數次后悔,當初就應早些和自己爹娘說了兄長的心思,不然也不會讓兩家走到想要結親家的想法。
陳子平不同,他已開口與趙姐姐定下了親事,下月中旬兩人便要完婚。
若是此時再做出有違倫理的事,那將趙家,真的打入地獄。
趙姐姐面柔性硬,眼中定也是容不得這沙子,趙家人更不必說,也會顧慮著自家孩子。
她今日把話說明了,也是為了及時止損。
“表妹,我知趙姑娘…是個好姑娘,可是表哥心里,空落落的。”陳子平一口飲下杯中茶水,淚隨著動作滑落到鬢角,直覺得口中苦澀萬分。
感情這事,向來都是滿了心,或傷了心。
他不是什么鐵石心腸,感情說沒就沒。
可也知兩人再也不可能。
對趙月曦,只是為了兩家歡喜。
或者來說,這個女子是誰都可。
他只有責任。
劉蘭芝微嘆口氣,也覺得心里酸楚萬分。
愛而不得。
最是痛苦。
兩人靜靜的坐著,劉蘭芝瞧了一眼夜色,開口勸道“表哥,外祖母舅母還擔心這你,咱們早些回家吧。”
他坐在此也是多時,渾身都僵直的厲害。
起身結了茶錢,與劉蘭芝一同回了家。
“平兒你去…阿芝?”
陳氏看到陳子平回來,又驚又喜。
連忙迎上去,低聲同他道“你這是去了何處啊?沒去…方家吧?”
陳子平搖搖頭,看向冷眼看著他的陳老太太和方氏。
“阿芝你在何處尋到他的?”
老太太一句也沒問陳子平,顯然是氣了。
“我在茶館處尋到表哥呢,正坐著喝悶茶呢,我去了還討要些吃食呢。”劉蘭芝走過去,乖巧回道。
“就他一個人嗎?”
陳老太太將信將疑,似是有些不相信。
還未等到劉蘭芝開口,陳子平自己一字一句說了今日的事。
“回祖母,今日孫兒…去了范叔父家,得知趙姑娘有事不在,本想趕回家中,路上卻偶遇了云…夫人,閑聊幾句便在茶館坐著。”
陳老太太氣的拍桌,問道“只是閑聊幾句?我不是千叮囑萬吩咐你不要再同她來往了嗎?這讓趙家人知道該如何想?”
“外祖母別氣,表哥說的是真的,我都聽茶館的小廝說了,表哥一人在茶館坐了多時,并未見其他人。”劉蘭芝出來打圓場,緩和幾人的氣氛。
“平兒你自己說,今日到底怎么回事?”方氏氣的眼淚都出來,實在不解這云思柔到底和他們家有什么仇。
能將自己兒子迷的如此神魂顛倒。
此時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陳子平屈膝跪下,向著二人規規矩矩磕了三頭。
“祖母,娘。以前是孩兒迷了心智,但孩兒保證,從今往后再也不會肖想什么。”他眼中不再有迷茫和徘徊。
只有著肯定和決然。
如今他身份有了變化,不再是為人子為人兄。
而是一個馬上都要成了自己小家的人。
趙月曦,將是要陪伴他一生的人。
做不到心心相印,但也會尊重她,相敬如賓。
方氏在他跪在那瞬間,眼淚就徹底忍不住。
聽他說這話,抹了眼淚同他道。
“你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做什么,娘都要揪心幾分。云…夫人她你是萬萬不能再放心上了啊,她會害了誤你啊…”方氏聲淚俱下,句句戳心。
陳老太太幾人聽了,也不禁抹起眼淚來。
“娘,是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
陳子平這一刻徹底明白他們的用心良苦。
她們不是接受不了云思柔這個人。
而是接受不了一個能害了自己孩子的人。
方氏揪著心,哭的撕心裂肺。
她比任何人,都愛著自己的孩子。
等到幾人情緒緩和了些,陳老太太擦干自己臉角的淚,嘆道“往后,咱們好好的過日子,不在想那些雜七雜八的事!”
陳子平微點頭,起身輕拍自己膝蓋處的灰塵。
眼中不同于之前的死氣沉沉,此刻重新有了幾分光彩。
他也不在此處多留,打算拿起自己已多日未看的書。
也有心,想去處理塾里的事。
塾里如今他就是個虛職,經館有老書生魏盛禮。
蒙館有王守博代課。
先前他都沒精神同二人理論。
如今也應該好好說一些這事情了。
把老實人逼急了,也是會還手的。
“都別吵都別吵了,都快些溫書,一會我可是要一個個檢查的!”王守博聽著這吵雜的聲音腦袋都快要炸了。
戒尺打桌,想要制止蒙館里吵鬧得幾人。
有幾個孩子一看戒尺都拿了出來,立馬就老實了起來。
可還有些,卻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的笑鬧起來。
陳子安挑釁的看他一眼,竟還站到了凳子上。
王守博臉色陰沉了幾分,向鬧的最厲害的陳子安走去。
“手張開!罰戒尺十下!休沐一日把你性子都養野了嗎!”他怒氣沖沖的沖上前,伸手就將陳子安揪著衣領揪了下來。
戒尺還未揮下,腳上卻炸開一臭雞蛋。
奇臭無比的味道立馬從他腳上涌了起來,幾個孩子捂著鼻子紛紛躲的遠遠的。
“誰!誰扔的!給我站出來!”王守博幾番都快要被這味道給熏吐,也顧不得打陳子安了,踮著腳就想要走出去沖洗。
他腳上這雙鞋,可是家里唯一能穿出去的。
那只濺的少一些的,卻在下一秒跨到又一臭雞蛋上。
自己一腳將那雞蛋踩的稀巴碎,這下整個蒙館都是臭氣沖天。
“啊!”
王守博受不了這味道,快步走了出去沖向小湖處清理自己靴子。
幾番都要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暈過去。
而蒙館捂著鼻子的陳子果和心虛的陳天勤,對陳子安一笑,將那未用上的臭雞蛋連忙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