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芳華

101 怪他

老祖宗著急的拍著椅把道:“小六啊小六……你到底知不知道……”說著,老祖宗又是一聲嘆息,片刻無言過去,老祖宗以手扶著額道:“小六你簡直是胡鬧!”隨后,她抬手指一指門外,“你看看外頭,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你卻親手毀卻,前兒榮德郡主的下場難道就沒有給你絲毫的警示嗎?若是失了與小侯爺這場姻緣,明年或許要前去蠻族和親的人就是你!你到底明不明白?!蠻族是什么地方?”稍歇了一口氣,老祖宗就又道:“何況你所舉所為所傷的乃是小侯爺,皇后娘娘的親侄,雖說如今皇后娘娘被皇上革了封號禁足在延福宮不比往日風光,但皇后仍舊是皇后,皇上也還是讓皇后娘娘居在延福宮,并未過多苛待,而咱們信陽侯府根本也好不了多少,德妃娘娘暴斃,恪夫人驟然失子,后宮無人,一夕難起,前朝二殿下榮王變靖王,且被發去了靖州!靖州又是什么地方?山高水遠!皇后娘娘若想動你就好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容易!”說完,老祖宗用力瞅著晉楚染。

晉楚染聽言卻只是漠然一笑。

晉楚染早就料到,其實老祖宗前半段是假,后半段才箴言,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

晉楚染左右看了看。

在這偌大的府邸中什么時候才能沒有互相的利用,才能沒有時刻的審時度勢,才能沒有那些虛情假意?

晉楚染低眸。

跟著,晉向鄴也道:“如今咱們只能跟安國侯府聯手才能謀得一線生機,而你跟小侯爺聯姻便是最好的一步。但現在卻……”說著,晉向鄴一聲嘆息。

榮德郡主……

北堂安哥……

晉楚染抬眸看住滿臉戾氣的老祖宗以及一側神色愁戚的晉向鄴,心里忽然覺得其實和親或許也沒那么不好。

月前,軒轅季風孑然一身從京都城出發,兩人兩驥一路往靖州奔去。軒轅季風對于京都城的一切決絕得就仿佛沒有一絲留戀,身邊只帶著侍從長天一人而已。

他清楚知道靖州煙瘴遍布,條件頗為艱苦,有些人剛到靖州,就因為氣候變化,水土不服,無法適應,也就直接生病死去,若換到以前他或許會膽怯,會退卻,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剩下滿心忿忿,而今在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讓京都城里的所有人都后悔,也要讓他們全都嘗一嘗那種失去一切的滋味。

親人、榮耀、信任、信仰、是非……一切的一切!

特別是北堂熠煜!

因為這一切都要怪他!

若不是他不合時宜的中毒,或許德妃不一定會死。

若沒有北堂熠煜暗中的幫襯,僅憑皇后,根本就不可能這么輕易的于無形中殺死德妃,更加不可能一箭雙雕!雖說皇后得到了些許懲罰,但軒轅季風卻覺得那是遠遠不夠的,僅僅只是革了封號禁足根本不能撼動皇后分毫,軒轅季風早在心里發誓,終有一日他必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還有晉楚染。

他也不會放過!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軒轅季風剛跟長天來到豐州,還未到靖州境內,晌午時分,烈日當空,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于是,軒轅季風和長天就讓馬匹先在河邊喝水修整,他們自己則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乘涼,欲等著天色稍晚些再行啟程,長天拿出牛皮水袋想要喝水,但往嘴里倒了倒卻發現里頭水早已喝盡,正要起身去裝,軒轅季風忙一手拉住他,并朝他一笑,隨后另一只手把自己的水袋扔給他。長天回笑了笑,重又坐下,仰面喝了兩口后,將胳膊放在膝蓋上頭,食指拇指叼著牛皮水袋,稍稍抬眸看著藍天白云道:“殿下,沒想到在這豐州邊境居然也能看到這么清澈的天空。”

軒轅季風一笑問:“跟著我你后悔嗎?”

“后悔?”長天笑著搖了搖頭。

軒轅季風側目看著長天道:“如今在這世上我只信你一人而已。”

長天笑著回看軒轅季風:“我明白。自跟你出來京都城一道過來靖州的時候我就十分明白,我不能丟下你一人。”

軒轅季風笑。

長天又道:“萬一我不在,你做出什么傻事怎么辦?”

軒轅季風繼續笑。

長天還要再說,他們就忽聽得不遠處似乎有沉重的鼻息聲,“噗嗤噗嗤”的,長天挺身看了看近處周圍,除了他們兩個并無旁人休憩,無人說話,一時更是萬籟無聲,這種粗重的聲音就顯得愈發明顯。

軒轅季風側眸看一眼長天。

“什么聲音?”

長天搖了搖頭:“聽著像是人聲。”

“人聲?”軒轅季風左右看了看,“可是并無他人。”

長天一凜:“可是皇上派來的?”

軒轅季風低眸蹙眉。

隨即兩人一道悄然起身。

拿著劍鞘在四處搜尋。

終于在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中長天找到了一人,是個男子,一襲灰墨色的緞子衣袍,額上綁著一條用寸銀制的環形抹額,手里握一把長刀一動不動的躺在灌木生長最為茂盛的深處,長天壓下寸尺高的灌木再仔細定睛一看,在男子衣袍上,長刀上以及周圍灌木叢的枝葉上全都是烏黑的血,他眉頭緊皺似乎十分痛苦,呼吸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氣力。

于是,長天對仍在另一側搜尋的軒轅季風喚:“殿下!”

軒轅季風聽見聲音忙就跑過來。

軒轅季風稍稍喘息,見狀眉心又是一蹙:“看他似乎是受傷多時了,這人是誰?”

長天搖頭道:“這人衣著裝飾看著也并不像是軒轅人士。”

軒轅季風低眸:“難不成是蠻族或是荊楚人?”

長天點一點頭:“十分有可能,怎么辦?”說著,他就側過頭去視住軒轅季風:“救不救?”

軒轅季風想了想,卻只是嘆息一聲。

救不救都很為難。

實在難以抉擇。

長天道:“蠻族和荊楚向來與軒轅不睦,殿下此行是去靖州任靖王,日后免不了要與蠻族、荊楚交手,在這個方面來看,殿下救一個蠻族或是荊楚人就等同于是放虎歸山,為軒轅增添一分危險,但若是眼睜睜的見死不救,”說著,他也輕嘆了嘆,“畢竟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在道義上又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長天說的正是軒轅季風心里想的。

但有一點。

軒轅危不危險如今于他來說根本就不在乎!

他恨軒轅。

恨京都。

他的人生會變成這樣支離破碎,全都要拜軒轅、京都所賜。

于是他道:“救!”

長天看軒轅季風一眼:“殿下想好了?”

軒轅季風點頭:“還是救人要緊!況且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又何以會傷成這樣,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普通人,把他救醒了或許還能問出些什么線索來,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能將他為我們所用。”

長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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