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心頭一抖,玲瓏鋪的肉包子那可是一絕,價格當然也是一絕,別人不知道,反正他一個乞丐肯定是怎么都吃不起的!今日燕南若真能請他吃,他也算是逮到了!于是乞丐望著燕南顫顫問:“你是說真的?”
燕南回視乞丐:“說請你就請你!”說完,燕南就牽著乞丐一道往城北步去。兩人各自心里都很開心,雖然因著的理由不同,但走路的姿勢卻很相同,都忍不住一蹦一蹦的。
梧桐殿外一樹紫薇起伏在晚風里,花潮一時深深淺淺的涌動在軒轅季風的眼前,在一盞盞亮起的琉璃屏畫宮燈映照下,花色晶瑩剔透,比起出水芙蓉更要多了幾許朦朧的美感。軒轅季風打從早上下來朝后就一直是沉默不語,神色看著森森,陰郁得駭人,梧桐殿無人敢上前多嘴半句,就在半晌前軒轅季風終于開口,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召聞人赫入了梧桐殿來,聞人赫心頭一時也是頗有忌憚,雖然他曉得軒轅季風是因著早朝上頭文丞提起的靖州四言詩而一直耿耿于懷,生著悶氣,但聞人赫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生怕再又惹惱了軒轅季風,不是引火上身么?
軒轅季風終于緩緩收回了原一直注目于窗外紫薇的目光,輕輕然轉向聞人赫道:“你是怎么看的?”
軒轅季風的話語生得突然,聞人赫一時沒太反應過來:“什么?”
軒轅季風陰翳一笑:“文丞提的那話。”
聞人赫低眸:“想來必是北堂熠煜的手筆。”
軒轅季風不做他詞,只是道:“何以見得?”
聞人赫不禁深吸一口氣。
誅人誅心!
這樣準確傷人的手筆若非北堂熠煜還能是誰?
僅僅幾句簡單的四言詩不僅挑撥了振王府和軒轅季風之間的關系,更是聽來刺耳。
無論是軒轅季風,還是姬氏和晉楚穆想來都多多少少會有些許的無地自容。
若是軒轅季風聽來心里頭沒有絲毫感覺,那么他今日便不會這樣慍怒著以沉默爆發。
但聞人赫同時卻也知道他若把“誅人誅心”這四個字直截了當的說給軒轅季風聽,恐怕便是再一次戳了軒轅季風的痛處,大約他也就再看不見明日冉冉升起的太陽了。
于是他想了想才道:“前兒振王府故意散播出去的流言應該就是使得北堂熠煜反擊的導火索。那些中傷之言一時入了北堂熠煜的耳朵,想來北堂熠煜也自是受不了要護著晉楚染才會有此一招。”
軒轅季風聽言輕“嗯”了一聲,但面色卻仍舊凝重。
雖然聞人赫說得頭頭是道,但軒轅季風卻仍有保留,到底是北堂熠煜的手筆還是晉楚染的手筆還真的不好說。
誅事不誅心,誅心無完人。
北堂熠煜向來誅事,而晉楚染卻最善誅心。
軒轅季風這么覺得。
“振王府實在多次一舉。”
軒轅季風語氣森森,眉宇間散發著陣陣寒氣。
聞人赫隨即問:“皇上意欲何如?”
軒轅季風深吸一口氣道:“不如何。”
聞人赫問:“皇上既然眼中已經難容振王府,何不除之而后快?”
軒轅季風卻搖頭道:“留著振王府朕還有用。”
聞人赫點了點頭。
聞人赫曉得軒轅季風的意思,振王府便是人質,屆時兩軍交戰,振王府便是軒轅季風手上最有利的武器,因為姬氏畢竟是晉楚謝的生母,因為晉楚穆畢竟是晉楚染心中一直都愧對的人。
“難道皇上就這樣一直放任振王府不管嗎?”
軒轅季風冷笑一聲道:“朕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而今振王府一心為朕,即便振王府的手已經伸得太長了,但朕卻也不必多說什么。”
聞人赫蹙眉問:“皇上這是接受振王府了?”
軒轅季風卻冷哼道:“怎么可能?”
聞人赫不解:“那皇上何以容忍至此?”
軒轅季風看著聞人赫緩緩抬起手來在空氣中稍握一握道:“振王府不過是朕的掌中之物罷了,朕又何需容忍?朕讓其生,其就只能生,朕讓其死,其就不得不死!”
聞人赫問:“那若是屆時皇上利用完了振王府又意欲何為?”
軒轅季風舒出一口氣,微微低眸下去,語氣淡淡道:“誅連。”
聞人赫聽言不免倒抽一口涼氣。
軒轅季風已經變得太可怕。
正說著,軒轅季風耳邊就忽然聽得窗外似乎傳來一陣靴底輕踩在落葉上頭的“咔嚓”聲,夏日的落葉輕脆,靴底踩在上頭難免會發出聲響,雖然這聲音已經被控制得輕微至極,若是常人肯定是難以發現,但軒轅季風和聞人赫畢竟都是習武之人,因而兩人十分輕易的就發覺了有人躲在外頭偷聽,軒轅季風隨即就抬起眸來看一眼聞人赫示意他噤聲,聞人赫也回視住軒轅季風,眉宇輕輕一蹙,來到軒轅季風的身邊小聲道:“皇上,會不會是北堂熠煜?”
軒轅季風卻搖一搖頭:“不可能。若是北堂熠煜怎可能會這樣輕易就被我們發覺?”
聞人赫聽言點點頭:“皇上……可要……”說著,聞人赫就死死看住軒轅季風并做出來一個剌脖子的動作。
軒轅季風看了看聞人赫道:“捉活的。朕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聞人赫輕“嗯”了一聲。
隨后窗外的人影稍稍一動,軒轅季風就看得清了,原來外頭那人躲在左邊第三扇落窗的位置,因而軒轅季風抬手就從袖中射出一支飛鏢直直的打在了落窗支檐上,“噔”的一聲,軒轅季風眼見著外頭人影一抖,第三扇落窗緩緩朝外翻開,上頭懸的珠簾一時在晚風中上下晃蕩著,叮鈴作響,外頭人見狀忙就回身要走,軒轅季風迅速看聞人赫一眼,聞人赫隨即就跑像殿外,一個飛躍就把外頭那人死死按在了地上,聞人赫以手抵住那人的脖子問:“來人報上名來!”
“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聞人赫手里一轉,落入眼簾的人居然是晉楚穆!
聞人赫眉宇一蹙:“怎么是你?”
晉楚穆冷哼一聲:“當然是我!”
聞人赫靜靜看住他。
晉楚穆耳中也聽得了四言詩,原是想連夜入宮來跟軒轅季風坦白之前過錯并欲商量下一步計劃,但就在方才他已然在窗外聽見了最重要的那幾句話,原來軒轅季風從未真心待過他和姬氏,原來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他和姬氏都只是軒轅季風手里的籌碼,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便會被棄如敝履,甚至還不如敝履!
虧得他之前還一直在為軒轅季風盤算。
虧得他之前為了軒轅季風還出手算計了晉楚上。
晉楚穆心中一時又是惱火又是委屈。
“把人帶進來!”
殿中軒轅季風清凌凌的聲音傳出。
隨后聞人赫就一把提起晉楚穆來到了軒轅季風的面前,軒轅季風低眸看清是晉楚穆后也只是輕笑了笑道:“都聽見了?”
晉楚穆瞪住軒轅季風:“人渣!”話音未落,聞人赫就抬手欲要給晉楚穆一巴掌,但卻被軒轅季風給攔住了。
軒轅季風笑:“朕是人渣!但你又是什么東西?”
晉楚穆一時被軒轅季風的話給堵住了。
是呵!
軒轅季風是人渣!
他又比軒轅季風好上多少?
他頓時覺得那四言詩里說得根本一點沒錯。
彼時茍且偷生是他。
而今寧為諂眉是他。
想來往后天地不容應該更是他。
晉楚穆思及于此就不免搖一搖頭。
他實在沒弄清楚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走到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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