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貴

第三十一章 受傷

馨寧看見麻雀手上的托盤里,放著一個盛著深棕色湯水的碗,入鼻一股濃濃的藥味。

馨寧轉頭看著一直躺在床上的祁修遠,皺眉問道:“你病了?”

祁修遠眨眨眼道:“一點小問題。”

麻雀道:“少夫人,世子騙你的。世子才不是生病了,是受了嚴重的刀傷。”

祁修遠似笑非笑道:“麻雀,最近很閑?”

麻雀急忙把藥放在長案上道:“少夫人,世子的藥交給您了。小的先下去忙別的了,最近的氏真是多呢。”

麻雀邁著匆忙的腳步出去了。

馨寧皺著眉看著那碗湯藥,祁修遠平躺在那垂眸,屋子里寂靜無聲。

馨寧率先打破沉默,“傷了哪里?大夫看過了嗎?”

祁修遠看著馨寧道:“肩胛骨處,被一刀貫穿。昨夜已經招了大夫來看過,并無大礙。”

馨寧聽著就覺得心驚膽顫,去端起長案上的藥,給祁修遠送去,“先喝藥吧。藥太涼藥效就不好了。”

祁修遠不動,面有難色,“你先放那吧,我等會兒再喝。”

“怎么了?可是傷了手臂動不了?”兩只肩膀都傷了?

“不,比沒有。只是......我上身沒穿衣服。”

“所以?”他不可能是害羞。

祁修遠垂眸,低落道:“我只是怕嚇著你。你最不愛我身上的疤痕。”

馨寧不語。是啊,他們夫妻第一次行房時,她看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嚇得她連聲罵他是個怪物。

“世子,請原諒妾身以前的無知。如今,妾身以為世子身上的每一個疤痕那都是每一場戰斗的印記。”

祁修遠挑眉盯著馨寧一會兒,突然笑道:“夫人果真博學,在下這才明白如何說甜言蜜語最討人歡心。”

馨寧默然的望著祁修遠,本來愧疚的心緒,被他這幾句話沖淡了不少。

“我可......真起來了?”

馨寧不語。

祁修遠自嘲的笑笑坐起身來,薄被對著他的動作滑落。露出祁修遠纏著白布的左肩,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依然有幾道交錯的疤痕。

祁修遠見馨寧不語,自嘲道:“還是被我的勛章嚇到了吧?”

“并沒有,我只是在想世子受這些傷的時候會不會痛的叫出來。”馨寧把藥遞到祁修遠手上。

祁修遠一飲而盡,皺著眉頭道:“太苦了。”

馨寧彎了彎嘴角,轉身又給他倒了杯水。

祁修遠把茶杯遞回給馨寧,“麻煩夫人再倒一杯。”

馨寧又倒了兩杯給他端去。祁修遠愛吃甜食,應當是吃不了苦味的。

祁修遠喝完躺下,雙眼亮靜靜地看著馨寧。手往床邊一拍,“夫人請坐。”

馨寧猶豫了一下坐下,這屋里除了這張床實在沒有地方可坐。

馨寧抬起下頜,斜眼瞅著躺著的祁修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嗎?”

“昨夜快子時回來的。”

子時?“太夫人是知道的吧?”難怪夏蟬說昨夜子時,康壽園突然燈火通明。

“嗯,張善看我受傷了,派人告訴了祖母。倒勞煩了祖母一宿,又找大夫重新包扎,又是做早膳的.......”

馨寧垂頭摳著手指,他受傷了,下人們寧遠去找年過半百的祖母,也不來稟報給她這個妻子。“難怪祖母早上遣李媽媽給我送了早膳,原來她老人家累了一宿。為什么不派人告知我?”

祁修遠望著馨寧,“阿寧,我受傷了你會擔心嗎?”

馨寧低頭不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擔心他,只是覺得這事應該告訴她,她也可以照顧他的。

思及此,馨寧轉眸望著祁修遠道:“世子,跟我回和順院去吧,妾身也能照顧你。”

祁修遠搖搖頭道:“不了,我最近就住在這里。”回去換藥、煎藥什么的麻煩,他不想她太勞累了。

馨寧黯然,這時候,就看出來了。他果然還是沒有真的原諒她以前對她的傷害吧。也是,以前自己那么可恨。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是王太夫人進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灰色綢袍的中年男人。

“祖母。”馨寧站起來行禮。

王太夫人拉著馨寧的手,走到床前對著祁修遠道:“你媳婦一番美意,讓你搬回去照顧你。你倒是鬧什么?張善。”

“太夫人。”原來穿灰色綢袍的人就是張善。

“看世子有什么收拾的,午飯前連世子一道送去和順院。”太夫人發布指令。

張善看了一眼無力掙扎的主子,“是,太夫人。”

王太夫人對馨寧道:“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不愛惜自己,肩頭被捅了個洞啊,就讓麻雀隨便撒了點創傷藥草草扎了一下了事。不是我堅持連夜叫了大夫來,那傷口就要化膿了。”

“孫媳婦,遠兒我就交給你照顧了。我這一宿未睡確實這會兒有些乏了。”

馨寧愧疚道:“是馨寧不孝,竟還害的太夫人忙了一宿。”

王太夫人笑道:“不怪你,都是這小子不讓我給你說。所以我早上特意讓李媽媽給你送了早膳提醒你,我真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還好你看了那些甜食就知道修遠回來了。我特意交代看門的小廝,你來了就快來給我說,我好放心。”

馨寧嘴角微搐,柔聲道:“孫媳愚鈍,讓太夫人費心了。”難怪那小廝見了她撒腿就跑,原來是通風報信啊。

王太夫人笑道:“還記得我昨日在馬車上和你說的嗎?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修遠,你好好對你媳婦,莫要不識好人心。故意和你媳婦作對。”

祁修遠哭笑不得,他哪里就不識好人心了。恐怕只有菩薩才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歡喜。

太夫人又囑咐幾句才走。馨寧去交代春蕊夏蟬去張善那交接一下祁修遠的用藥和禁忌。

春蕊再回來的時候,祁修遠已經起來了,竟然把衣服都穿起來了。

馨寧不禁咂舌道:“世子果然勇猛,受了傷還能自己把衣服穿起來。”

祁修遠聞言朗聲笑道:“我聽阿寧你說我勇猛,怎么都感覺你在嘲笑我呢。再有就是我好歹受過這么多次傷,早揣摩出一套能自己穿衣還不牽動傷口的辦法來。只要手能動,穿穿衣服什么的都是很容易的。”

馨寧撇撇嘴不理他,這廝還真是缺心眼兒,負了傷還能揣摩這等無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