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生恩養恩
作者:莞邇分類:
陸尋一聽這話,下意識的只以為晏池這是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當即便道:“三哥,這可不是什么無關緊要之事,人言可畏,這些傳言……”
說到這里,她驀地頓住。
她想起了前世,晏池因為離開陸家而被人冠之以“白眼狼”,若不是新帝極為器重他,又怎么可能會爬到那般的高位?
但就算后來的晏池位高權重,但暗地里也不是沒有人拿了這件事來議論他。
而如今的晏池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可不是前世羽翼豐滿的晏大人,若是早早的身上就背負了這樣的非議,他將來的路會有多難走可想而知。
這樣一想,陸尋更急了,“三哥!”
然后,她就看到了晏池那雙含笑的眼睛。
她這時也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是關心則亂,她都能想到的事,三哥怎么可能會想不到?
既然三哥到現在都這般氣定神閑,那么很顯然,對于這件事,三哥心里早就已經有了對策。
陸尋驀地便松了口氣。
放松之余,她又忍不住有些埋怨:“三哥,你就知道嚇我,想到了解決的法子也不說一聲,就在旁邊看著我著急!”
晏池心里又涌出了熟悉的怪異感。
他的這個三妹妹,對他的了解真是不可謂不深,他什么話都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猜到了關鍵之處。
這般想著,晏池忍不住一手輕輕撫了一下下巴。
而這時,陸尋到底是好奇,兩手撐在書桌上,往晏池這邊湊了湊,“三哥,你趕緊跟我說說,這件事你打算要怎么解決?”
看著眼前這張驟然放大的還稍顯稚嫩的小臉,晏池呼吸微微一窒之后,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些,然后才道:“這件事可不是現在的我能夠解決的,咱們只需要靜靜等著就是,想來用不了多久也就能有結果了。”
說著這番話的同時,晏池也想起了在寒山書院時,寒松居士與他說的話。
“你呀,到底還是經事少,這件事,你回去看著你家老太太是如何處置的,總能學到不少東西的。”寒松居士是這樣說的。
對于寒松居士,晏池是打從心底的感激的。
寒松居士對官場之事不感興趣,但他也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來到寒山書院求學的學子,又有哪一個的目的不是“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呢?
也因此,在將晏池收作關門弟子之后,寒松居士也是盡心盡力的將自己對官場的人與事的了解都教給了晏池,半點都沒有要藏私的意思。
也正因為如此,晏池才會在不是旬休的時候回到了陸府。
好一會兒,晏池才在陸尋那略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回過神來,“小丫頭,小小年紀哪里學會的操心這么多事,你就看著吧,咱們府里有老太太在,亂不起來!”
老太太?
陸尋眼中一亮。
對了,如今的老太太身子骨可還健壯著,更沒有因為那件事而大受打擊,有老太太看著,晏池面對的這件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陸尋的心里頓時就輕松了起來。
晏池看得失笑,這小丫頭倒是一點也沒有隱藏她的情緒。
就是不知道……
她是在所有人跟前都這樣,還是只在他面前這樣。
心里想著這個問題,晏池一時不察,倒是直接將心里話給說了出來:“……你這丫頭,倒是一點心眼兒也沒有,又不是琉璃做的,怎么任是誰都能一眼將你的心思給看出來?”
說到后來,語氣中還帶著些無奈。
陸尋聞言一怔,然后朝著晏池揚眉道:“三哥,我又不是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哪里還能沒點心眼兒了,這也就是在三哥的面前我才沒有遮掩,要是換了別人,哪還能這樣啊?”
晏池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之后倒是沒再說話,但那眉宇間不知不覺間到底還是輕緩了幾分。
從晏池這里得了準信兒之后,陸尋原本心里的那些著急上火自然也就平息了,之后的兩日倒是一心注意著這件事的進展起來。
對于這些日子的那些傳言,無論是晏池還是陸家,都沒有站出來解釋什么。
也正因為陸家的沉默,再加上暗地里的推波助瀾,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的一件事,短短幾日之內,不僅成了普通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甚至連朝中許多的官員都跟著關注了起來。
更有甚者,許多的朝中官員都開始討論是“生恩重還是養恩重”這樣的話題來了。
過繼嗣子,在許多人家都不是什么新鮮事。
而在很多時候,過繼嗣子其實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大部分的嗣子都是在已經記事之后被過繼的,過繼之后會心里掛念著生父生母,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就算是那些還在嬰兒時期就被過繼的嗣子,這天下也沒有什么不透風的墻,又哪里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了之后,這心里難道還能沒有些想法?
也因此,這些年來,因為過繼來的嗣子而引發的種種矛盾,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少見。
不過,從前這些事都被歸為家務事,大多數都不會被人傳揚到外面,因而自然不會引來像這次這樣的熱議。
現在有了晏池這件事做引子,會引發這許多人的討論,那還真是不奇怪。
生恩與養恩,塾輕塾重,這一點每個人心里大概都會有自己的答案。
普通人聽著身邊的人議論這樣的話題,頂多也就是跟著湊趣說上兩句罷了,但當這件事傳進了安陽長公主的公主府時,卻無異于一個引信一般,將安陽長公主心里那積存了許久的怒火都給盡數點燃了。
“砰!”
一把將面前桌上一只精美的纏枝梅瓶掃到地上,安陽長公主瞪著地上四處濺落的碎瓷片,一張保養得宜的嬌美面容都跟著扭曲起來。
“好一個生恩!”安陽長公主咬牙切齒地道。
見安陽長公主如此,屋子里近身服侍的丫鬟們都屏氣凝神,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前去觸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