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與?!”蕭裔遠低叫出聲,他簡直不敢相信蕭芳華會做這樣的事,“姐,你真的把五十萬現金贈與給瞿有貴?沒有要任何抵押?沒有寫任何目的?”
蕭芳華失魂落魄后退幾步,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那時候他說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都是夫妻,何必分彼此呢?我本來說讓他寫借條,可他說首付最好不能是貸款,最好是贈與證明,不是借條,不然銀行貸款恐怕會難通過……”
溫一諾更奇怪了,“……蕭姐姐你自己不用抵押就能借到五十萬,干嘛不自己付首付買房呢?”
非要把五十萬“贈與”給男朋友瞿有貴婚前買房……
這是什么騷操作?
蕭芳華瞠目結舌看著她,半天沒回過神。
是啊,她當初怎么沒想到這一點呢?
她自己借的錢,為什么要“贈與”給別人去買房付首付?
說白了,她那時候就是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吧……
蕭芳華閉了閉眼,淚流得更急了。
溫一諾同情的看著她,喃喃地說:“所以,這婚房是瞿有貴的婚前財產。你們現在離婚,這房子跟蕭姐姐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是蕭姐姐的五十萬債務,卻是蕭姐姐的婚前債務。跟瞿有貴也一點關系都沒有!”
“哈哈哈哈,溫小天師真聰明。我說了讓她凈身出戶,就是凈身出戶!一個子兒都帶不走!——你們走吧,我要回去休息了。”瞿有貴這時回過味來,也不想什么驅邪了,還是去醫院看看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邊給醫院打電話,一邊在他們面前關上了門。
蕭芳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顆心如同在油鍋里炸過一樣痛不欲生。
她低叫一聲,沖到電梯里,摁了一樓的樓層,又迅速關上了電梯的門。
張風起皺起眉頭,“不好,芳華不會想不開吧?”
他剛才看蕭芳華的面相,有點不對勁。
蕭裔遠臉色遽變,立刻沖到另一部電梯那邊,瘋狂摁著按鈕。
還好馬上有電梯停在這個樓層,溫一諾和張風起跟著蕭裔遠一起進去,飛快下到一樓。
等他們從電梯里出來,蕭芳華的身影在他們眼前一晃而過。
她飛快地往前奔跑,腦子里一直回響著溫一諾剛才的話。
“……這婚房是瞿有貴的婚前財產……”
“蕭姐姐的債務,卻是蕭姐姐自個兒的婚前債務……”
瞿有貴五折得了一套新房,她什么都沒有,還背了五十萬的債務!
她怎么這么蠢呢?
她馬上就三十歲了,不僅沒有了老公,沒有家庭,而且還背了五十萬的債務!
她怎么能蠢到這個地步?
她不配活著……她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蕭芳華在小區的人行道上狂奔,只想跑到最近的河邊上,一頭跳下去,就再也不用面對這被羞辱到極點的人生了……
她這輩子,就是個笑話,每個人都會嘲笑她,指責她。
家里的父母……
想到母親,蕭芳華打了個寒戰。
從小到大都看不起她的母親,這一次更要以她為恥了吧?
蕭芳華閉了閉眼,加快了腳步。
蕭裔遠和溫一諾跑得飛快,張風起就不行了,他本來就有些胖,平時又不愛運動,只追了幾步,就停下來大口喘著氣。
他拿出手機給溫一諾打電話:“一諾,你給我回來!別人家的事,你別摻和了!”
溫一諾拿出手機邊跑邊說:“大舅!我把蕭姐姐追到了就回家!我如果不追到她,我這輩子都沒法安心的!”
她看得出來,自己剛才的話,實在太刺激蕭芳華了。
她這時確實有些后悔,發誓以后一定不要摻和太多別人家的事。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還是分開比較好。
可是現在摻和了,她只有負責到底,有始有終。
蕭裔遠回頭見她白皙的小臉上似乎有些怔忡,忙拉住她的手,邊跑邊說:“……不是你的錯。諾諾,我打心底里感謝你幫我們。”
溫一諾搖搖頭,心臟因為奔跑劇烈收縮,如拉風箱一般的肺部讓她喘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加快腳步,終于在蕭芳華跑到河邊之前截住了她。
“姐!你要干嘛!”蕭裔遠死死拉住她,“不就是五十萬嗎?我幫你還!你放心,我已經在兼職做項目了,我能掙錢!”
蕭芳華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上,她捂著臉,完全沒臉見人的樣子,哭著說:“不要!我不要你幫我還!這是我的債務!我不能讓你還沒畢業就背上一身的債!”
溫一諾停下腳步,對這姐弟倆的反應無語至極。
她在旁邊彎著腰喘了幾口氣,緩過勁兒來才捂著胸口發怒說:“你們在說什么啊?這錢怎么都不該你們還啊!——就算有錢也不能你們還!”
“憑什么要慣著瞿有貴那個騙子?!——還有沒有天理王法!”
溫一諾從小就是財迷,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是要從瞿有貴那里把錢要回來,一丁點都沒有想過要自己還這筆錢。
“……可是,我姐姐寫了贈與書,還公證了的……”蕭裔遠苦笑,“而且贈與的還是現金這種東西,基本上是不可挽回的。算了,吃一塹長一智吧,也不是特別多的錢,再過兩三年我就能攢下五十萬。”
“遠哥你厲害。”溫一諾摁了摁他的肩膀,歪著頭看蕭芳華,見她沒有那么激動了,才嘆息一聲說:“蕭姐姐,你可嚇死我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要尋死呢?”
“你死了,高興的是瞿有貴那個賤人。難過的是阿遠,還有那些疼你愛你的親人朋友。”溫一諾小心翼翼勸著,財迷本性差一點又露出來了,“再說你的命怎么只值五十萬呢?你好好想想……”
其實她心里也慪死了。
都怪自己,干嘛要多嘴呢?
今天蕭芳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不過蕭芳華剛才想死,也是一時沖動。
現在被人拉回來,看著冬日下的浩浩江水,茫茫長空,她頓時失去了尋死的勇氣。
對于人來說,活著是本能,不到了真的過不下去的地步,沒有人想著要尋死。
坐在堤岸上,她哭得聲嘶力竭,“……我只是談了一次戀愛,為什么就遇到這種人呢?”
“愛情真可怕……”溫一諾喃喃地說,“能把人的雙眼蒙蔽到這種地步。戀愛中的女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蕭裔遠:“……”
他拍拍溫一諾的肩膀,“諾諾,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不能因噎廢食。”
“有什么不一樣?”溫一諾眉頭微蹙,“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干嘛?遠哥你可要睜大眼睛,騙子可是不分男女的。”
蕭裔遠:“……”
我可謝謝您吶!
這種雞湯還是留給你自己喝吧。
蕭裔遠暗自腹誹,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也知道大家都在氣頭上,不管蕭芳華和溫一諾,這個時候都是很難勸的。
他半扶半抱著蕭芳華,淡聲說:“姐,我們先回去吧。瞿有貴既然這么肆無忌憚,肯定早就準備好了。趕緊離婚算了,哪怕是凈身出戶,也好過跟這種人渣過一輩子。”
溫一諾使勁兒點頭,“遠哥說的對!”
“可是,你們真的不想把錢從瞿有貴那個賤人那里要回來嗎?——那可是五十萬!五十萬啊!”她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跟丟了五十萬的人是她本人似的。
“就像你說的,五十萬不是小數目,瞿有貴目前做的一切雖然缺德,但是合法。”蕭裔遠以目示意提醒溫一諾冷靜一點,繼續說:“總不能把他弄死吧?再說就算弄死他,這房子也不是我們的,錢還是得我們還,我們還得償命。”
溫一諾聽明白了蕭裔遠的意思,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又拿出手機查了一下資料,喃喃地說:“遠哥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得‘合法’把錢拿回來,是這個意思嗎?”
“當然。”蕭裔遠挑了挑眉,“難道你有什么‘合法’的主意嗎?”
他把“合法”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他自己是想不出來什么合法的方法把錢要回來,基本上蕭芳華那個公證的“贈與”書一簽,那錢鐵定拿不回來了。
再說他已經把瞿有貴打了一頓,而且瞿有貴以后是不大可能恢復原樣了,因為他傷的是小腦部分。
還能怎么做呢?
可溫一諾是“頭可斷,血可流,錢不能丟”的性子。
她眼珠一轉,“我其實有個法子。就看蕭姐姐是不是信任我。”
蕭芳華一點都不抱希望,但是她感激溫一諾為她的事跑前跑后,剛才還跟著蕭裔遠一起救了她的命,她很給面子地說:“一諾,我和信任阿遠一樣信任你。”
這樣說,就是對溫一諾完全信任的意思。
畢竟在“扶弟魔”蕭芳華心里,自己的弟弟蕭裔遠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能跟她弟弟相提并論的人,那就是比她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溫一諾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低聲說:“我剛才查了一下資料,確實有個法子。”
這是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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