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燕歸忙把掌勺的位置讓了出來。
他們家的廚房用的是煤氣,因此火還是挺旺的,比用電磁爐的火力要足。
老道士用的十分得心應手。
溫一諾留神看他的手勢,見他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手法,油鹽醬醋都是隨手拈來,但是翻炒兩下,空氣中立刻彌漫著誘人的香味。
就像《登徒子好色賦》里說的美人一樣,增一分則太咸,減一分則太淡;加糖則太甜,放醋則太酸。
那味道不知道怎么調的,也沒看他用量杯量化,更沒有用計時器計時,但是盛出來放到碗里,就是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像藝術品一樣美觀。
溫一諾看著那盤紅燒鴛鴦鴨,不斷地咽著口水。
她實在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那盤菜從不同角度拍了九張照片,然后發了朋友圈。
#今天的晚餐,特別好吃!!!#。
她一連用了三個感嘆號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蕭裔遠在書房里看見了,先點了個贊,然后也來到廚房。
溫一諾拉著他過來,站到老道士旁邊,興高采烈地說:“遠哥你看!我師祖爺爺做得一手好菜!真是特別特別好吃!我十歲那年吃過一次,味道至今難忘!”
蕭裔遠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十歲時候吃的菜的味道,現在都記得?你也太夸張了吧?”
“怎么會夸張!”溫一諾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鴛鴦鴨放到嘴里。
既綿軟又有嚼勁的鴨肉,讓牙齒和舌頭同時享受到無上的美味,那味道又從味蕾迅速傳送到大腦神經,她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印證著這份美好。
她閉著眼睛,不斷咀嚼,喃喃地說:“就是這種味道……就是這種味道……”
跟她記憶中的美味真的是一模一樣。
蕭裔遠撇了一下嘴,也拿過公筷,給自己夾了一塊鴛鴦鴨。
當這塊鴨肉到嘴里的時候,他確實愣了一下。
蕭裔遠吃過的好東西不少,他姐姐蕭芳華的廚藝就特別棒,很多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都沒她做的好吃。
可這一次,他姐姐做的菜跟這比起來,就像是鄉下背著全套鍋碗瓢盆給人整治酒席的大師傅,和主持國宴的大師級水準。
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比都沒法比。
蕭裔遠慢慢咀嚼著,品嘗著這難以言喻的美味,心情也漸漸復雜。
他和溫一諾不一樣,他是局外人,所以看的比她清楚。
至少他絕對不會認為能做出這種驚才絕艷美味菜肴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名不見經傳的老道士。
他看向那個正在專注做菜的老道士,目光犀利,跟X光一樣,似乎要照進他胖乎乎的表象,看進他的皮肉深處,到底是怎樣一番景象。
這個老道士的身份,覺得不簡單。
蕭裔遠將最后一口咽下,瞥見溫一諾那陶醉的神情,心里一動,笑著說:“真是太好吃了,諾諾果然沒有說錯。”
溫一諾睜開眼睛,連連點頭,桃子臉紅撲撲地,激動地說:“遠哥,我沒騙你吧?!我師祖爺爺的菜,真是一絕啊!還敢騙我是狐貍精做的!明明就是師祖爺爺!跟我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老道士笑瞇瞇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十年前你可是相信了的……那時候的你比現在還要可愛,我說什么你都信!”
“師祖爺爺,人家是相信你,你怎么弄用這一點來戲弄我!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寶貝徒孫了?!”溫一諾美食當前,什么都能說,諛詞如潮,讓人招架不住。
但老道士卻挺受用的,甚至還心情很好地哼起了山間小調。
“……天黑呀那個星星出,想起我的妹娃啊心有屬……下馬呀看見我跟你栽的樹,山路彎啊前方是歸途……”
溫燕歸和張風起對視一眼,笑著搖搖頭,兩人端著菜去餐廳了。
溫一諾聞到紅燒鴛鴦鴨被端走了,轉身跟著跑了出去。
只剩蕭裔遠和老道士在廚房里。
蕭裔遠趁機說:“老神仙,能不能教我做菜?”
老道士自從給蕭裔遠批了八字之后,就不怎么待見他。
可是蕭裔遠實在會說話。
一句“老神仙”,叫得他心花怒放,又見他對他做菜的本事如此推崇,甚至要他教他做菜!
要知道張風起這個逆徒雖然吃了他那么多的菜,可從來沒有說過要他教他做菜!
溫一諾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徒孫就能吃,做菜還是差點天份。
老道士斜睨蕭裔遠一眼,說:“要我教你做菜也不是不行,但是我這一門做菜的手藝,是需要天份的。如果你沒有天份,再勤勞也是沒用的。”
蕭裔遠忙說:“哪怕是學點皮毛,也比上專業的廚師學校要強。老神仙如果不嫌棄,先教我一點基本功,讓我試試?如果不行,我也就打消這個念頭算了。”
“嗯,看你的態度還算誠懇。”老道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要在這里待一周。在這一周的時間里,我教你做一個蛋炒飯。如果你能把這道蛋炒飯做到我滿意的程度,我就收你為徒!”
蕭裔遠:“……”
他默了一會兒,說:“……您只要教我做菜就行了,我可以教學費。至于拜師……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