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孤山

第四十一回劍拔弩張

“多謝殿下好意,草民志不在此!”

蕭鹿云雖不清楚太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肯定的知道,他未安好心,便想也不想直言拒絕。

其實,在來京城的路上,蕭鹿云也是這般打算的!

想著定好婚事,他便某個一官半職,給心中的姑娘一個安定,美好的未來;

也讓虞家眾長輩,放心的把他們捧在手心的寶貝嫁給他!

然而,世事無常,他又一次錯過了!

被拒絕的太子臉色非常陰沉,死死盯著蕭鹿云,在徐寅以為他要殺人時,再次冷冷開口;

“蕭公子可以再考慮一番!”

“不必——”

太子話音剛落,蕭鹿云再次果斷拒絕,語氣和態度比之前更為堅決,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

徐寅……

這位蕭公子只怕要折在此處了!

可惜這么個好看人了!

可憐見的!

深知自家太子心狠手辣的徐寅,心中倍感惋惜,接著就見蕭鹿云伸手相交,微彎腰行了一禮道;

“若無旁事,鹿云告辭!”

蕭鹿云不卑不亢的說完便直起腰板,就在放下手的一瞬間,袖子被風吹的微卷,左手腕間一個銀掛件,讓死死盯著他的太子神色聚變,眼神恍惚間,毫無預兆疾步沖上前,一把抓住其手腕,并掀起袖子,怒目切齒問;

“你……何來……此物?”

看著蕭鹿云腕間,與此時正貼著他心臟處,一般無二的銀葫蘆掛墜,太子內心慌亂無措,嫉妒成魔,眼前不由再次浮現前世,每年三月桃花時節,風雨無阻來懸崖處誦經,一身雪衣,光華四射,神圣無犯,名徹列國的得到高僧——智遠大師。

當時為鬼的他,清楚看到那智遠大師,每每誦完佛經就面崖而坐,手中握著的這個銀葫蘆一動不動。

同為男人的他再清楚不過,所謂的得道高僧,也是心有執念,六根未凈,而對象;

便是虞窈,是他的桃桃!

怎么可以?

他怎么敢?

所以今生重來,他便想先下手為強,讓葉開四處打聽名號為智遠的和尚;

可惜,一無所獲!

他卻怎么也沒想到,多年后名動四方的一代神僧——智遠大師,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還是與虞窈有婚約,又得虞家上下歡喜,更讓他嫉妒的蕭氏鹿云!

‘生生世世,不復相見!’

這時,腦子又響起讓他最為恐慌,懼怕的聲音。

霎時,太子臉色蒼白如紙,面目猙獰,雙眼猩紅,痛苦難耐,額頭青筋暴鼓,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整個人陷入某種癲狂狀態,卻死死攥著手中的手腕,就像要捏碎其骨肉一般,讓不明所以的蕭鹿云疼的直皺眉,忍無可忍,終于生怒;

“光天化日之下,太子這是做何?”

蕭鹿云的怒呵聲把陷入魔怔的太子拉回現實,但他依舊面目猙獰,神色陰冷可怕,并咬牙恨齒沉沉開口;

“你……該死……”

‘死’字出口的同時,太子又迅速伸出另一只手,以鷹爪狀朝蕭鹿云脖子抓去,嚇的徐寅和蕭美同時驚叫出聲;

“殿下,不可!”

“公子,不要啊!”

就在太子的手即將觸碰到蕭鹿云脖子的那一瞬間,一旁的蕭和移步閃身上前,用自己的右手成功截擋住來自太子所有的力量,并和對方硬抗上。

怎么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的太子,臉色已經不能用可怕來形容;

他亦未想到,蕭鹿云身邊還有這樣膽大包天,功夫厲害之人!

當即,太子陰惻惻的開口警告;

“不想死……就滾開!”

然而,面對太子,蕭和一點兒退縮之意都沒,反而與他強強對峙,并且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還請太子,放開我家公子!”

兩世為人,頭一次有人這么正面跟他叫板,太子覺得挺新鮮,陰沉的瑞鳳眼滑過冷笑,嘴角勾起一絲殘忍,手下也跟著用力;

“殿殿……殿下息怒,您息怒吶!”

不知自家太子好好的為何突然又發瘋,但徐寅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殺了蕭鹿云。

不是蕭公子多好看的緣故,而是此人與虞府關系非同一般,若他出事,太子與虞家的關系,那可就再也難以修復了!

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一場禍端!

“殿下您行行好放了蕭公子,他可是虞家……是神武侯之人,萬不可沖動!”

‘虞家’,以及‘神武侯’這幾個字,讓瘋批到失去理智的太子愣了,再想起虞窈,他遲疑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蕭和一個用力,徹底揮開他頂在蕭鹿云脖子下的手;

與此同時,蕭鹿云一個巧勁兒翻轉,也徹底解救了自己被太子緊緊抓住的手腕;

接著,主仆二人迅速后退至安全距離,并死死警惕盯著太子。

而一旁神武侯府的車夫,也在考慮要不要搬救兵。

“殿下,您……”

“閉嘴!”

見自家太子緊閉雙眼站在原地不動,心里又慌又怕的徐寅壯起膽子向前兩步,才一開口就被暴怒聲呵住。

徐寅!!

太子不會想殺了他吧?

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還不想死呢!

怎么辦?

“殿……殿下……”

“滾——”

終究是不敢下手的太子,突然睜開陰沉的雙目,盯著蕭鹿云主仆低吼。

沒錯……

他是怕了!

怕殺了蕭鹿云會引起虞家怒恨!

怕他的桃桃會不喜!

怕他的桃桃會傷心!

怕他的桃桃再也不入他的夢!

怕……

“走——”

死死盯著太子看了一眼,蕭鹿云轉身就帶著蕭美上了馬車,而蕭和在確保太子真的不會追上來,這才轉身跑著躍上馬車,車夫使勁抽打著馬屁股,一溜煙功夫,馬車裹攜著陣陣塵土跑了老遠。

見危險解除,徐寅這才擦擦額頭的冷汗,縮著脖子站在一旁不吭不響。

他想,即便太子不殺自己,大概也難逃一頓責罰!

然而,等了半天,太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聲沒吭,就跟活死人一樣,連個氣息都感覺不到。

不會氣傻了吧?

徐寅心里這樣想著,便硬著頭皮,壯起膽子,低聲叫道;

“殿下,您……您累不累?”

徐寅本來想問太子可還好,不知怎么著,舌頭不聽話,嘴皮子跟著一禿嚕,話到嘴邊就變了。

而這時的太子,緩緩轉過身,陰測測的盯著徐寅,怒目咬牙道;

“聒……噪!”

“奴才該死!”

徐寅立即跪地認罪,太子渾身陰冷,卻不打算與他計較,轉身邁開大長腿就上了馬車,一場毫無征兆的劍拔弩張就這樣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