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孤山

第四十三回牢牢記住

“公子,前面便是掖城,咱們進城,還是在城外投宿?”

騎馬趕了一日路,看見前面高大掖城門樓,秦沐勒馬問虞杳的意思。

而跟在后面的香姑,雙腿雖然磨破皮,疼的失去知覺,但騎馬快奔的自由感,告別痛苦的輕松感,都是她將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從未有過的體驗。

“進城!”

連日趕路已經夠辛苦了,吃住虞杳可不想虧待自己,想也沒想說完就率先下馬,牽著韁繩朝著城門口而去。

找了家不錯的客棧安頓好,六人美美的吃了一頓,虞杳便回房歇息。

躺在床上的虞杳細算一下,她離開已兩月有余,還未給家中去過一封信,更不知虞家眼下何種情況!

思及至此,睡意全無的虞杳,從包袱里掏出隨帶的紙筆,開始寫信;

要寫的東西好像很多,只是提起筆的那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筆,瞬間犯難的虞杳盯著窗外的夜色沉思片刻,最終便在泛黃粗糙的紙上只落下‘安好,勿念’四個字。

而后,下面落款處寫了‘六兒’兩字,復又贅落一方小而奇怪的印章。

實則,這枚印是用拼音字母寫的極其凌亂潦草的‘六兒’兩字,這大概除了虞杳以外,沒有任何人能認出其意!

至于‘六兒’這個名字,是虞杳與神武和父子定好的暗名,也是她前世確確實實的小名。

至于為何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只因虞杳出生在六月初六日,且體重六斤六兩,父母便草率的給她起了這么個名字,從此她的人生,便與‘六’結下了不解之緣!

甚至,‘六’這個數字,成了她的幸運數!

如今再用這個名字,也算是一種懷念!

一封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信寫好,虞杳裝進一個特制信封,然后又在外面套了一層外封,寫上‘肅州涼城.穆現收’,這才安心上床睡覺。

翌日

虞杳和秦沐幾人用完早食,便出去轉悠。

越靠近西邊兒氣候更加惡劣,掖城與他們之前路經的甘城相比,還要冷上許多,百姓的生活也更艱難,乞丐隨處可見。

當然,在這里也能看到來自鄱蕪的商人身影,以及來自鄱蕪草原的馬匹和牛羊,商貿來往倒也有活泛之處!

幾人溜溜達達又來到牲口市,虞杳又開始看起了馬,看她認真,王二石卻很是不解,不由跟上去小聲問;

“公子,您還要買馬么?”

“先看看,有合適的就買!”

話說的漫不經心,滿不在乎,就像買馬如同買菜一般簡單,讓王二石都愣了,一個著急就又道;

“咱們都有馬了,公子為何還要買?”

問完這話,王二石被秦沐滿含警告的眼神兒嚇得縮了縮脖子,立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就聽虞杳淡淡道;

“幫咱們馱東西!”

虞杳說完眼前一亮,抬步前方一高大黢黑,手中牽著一匹通體黝黑高大馬兒的鄱蕪漢子走去,完全不知道,她的話讓身后的幾人如何驚訝。

那鄱蕪商人看見虞杳直奔他而來,瞬間側身,完全露出身后的高大馬兒,黑中帶紅的硬朗臉上帶著殷切笑容,眼中盛滿期待,卻有些羞澀的開口招呼道;

“公子可是要買馬?看看我這匹……”

他好像沒怎么做過生意,雖然態度還算熱情,但言語多少有些拘謹。

“這是你的馬?”

上前仔細打量一番眼前的高大黑馬后,虞杳便問。

“是,是我養的!”

鄱蕪漢子見虞杳有幾分真心,棕色眼中帶著滿滿的激動,自豪而肯定的回答。

“這馬才三歲,口嫩的很,公子可以看看,要是可以,騎上跑幾圈也是行的!”

生怕錯過眼前這個大買主,鄱蕪漢子說著掰開馬兒的嘴巴露出牙齒,然后又轉身蹲下抬起馬兒的一只前腿,露出馬蹄讓虞杳過目,而后滿臉笑意把韁繩遞過來,大方讓試騎。

無疑,他誠懇的態度讓虞杳很滿意,接過韁繩的同時就爽快問;

“這馬多少錢?”

以為虞杳要試騎的漢子,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位瘦小白凈,渾身有氣度的公子會這么爽快,便不由愣住。

“馬主,咱家公子問你價哩!”

見漢子愣愣一言不發,王二石出言提醒;

他可見不得有人冷待他家公子,無意也不成!

“哦!公子抱歉,這馬兒……”

說著,那漢子就不好意思起來,然后搓搓雙手,笑著說;

“還是公子看著給吧!”

漢子說完又扭頭看向身后,見不遠處的橫木樁上還拴著五匹顏色高矮不同馬兒,虞杳便把手中的韁繩還給他,在漢子漸漸失望的眼神中上前,圍著五匹馬又一番仔細打。

“這都是你的嗎?”

“哦!是的,公子隨意看隨意摸,它們都乖巧的很!”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漢子努力克制住激動,牽著黑馬跟上去急忙回話。

見虞杳是真要買馬,且好像不是一兩匹的意思,秦沐也上前仔細看起來,最后兩人一起又挑了四匹馬,連那匹黑馬也算在內。

“這四匹馬你說個價!”

聽虞杳的話,漢子激動的手腳無處安放,趕緊認真想了想,便試探著開口;

“八……八十兩如何?”

“咱家馬兒極好,就是草料不夠,喂的不夠健壯,不過公子放心,回頭青草長起來,好生養上一兩月,保準個個膘肥體壯,日行百來十里輕松得很!”

這漢子倒是個實誠人,所說一點兒不假,正因看中他的人品,虞杳才沒有因為這幾匹馬瘦而挑刺,想也不想就點頭示意秦沐付錢。

“這是八十兩票,收著!”

秦沐數了三張銀票遞過去,漢子手足無措的接過來,整個人激動的面目通紅,盯著虞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再給他二兩碎銀!”

聽虞杳的話,秦沐又掏出一個小銀角子遞過去,漢子卻連連擺手拒絕;

“八十兩不多不少剛好,咱們說好的價,這銀錢可不能收,多謝公子好心!”

說著就別扭的彎腰,朝虞杳致謝。

“說好八十兩是沒錯,但這銀票你去票行兌換時還得需花費幾十大錢的過手費用,這二兩銀子就當是我給你的過手費,多余的請你吃頓酒,收下吧!”

虞杳的話讓漢子感動的紅了眼,再次彎腰謝過后,才雙手接過二兩碎銀,連同三張銀票一起揣進懷里妥善放好,便又手腳麻利的解開幾匹馬綁系妥當,把韁繩交到后面的王二石手中。

“小的駒伍延,多謝公子,若往后還需要馬兒,公子只管來,小的給您最好的馬兒!”

壯漢也就是駒伍延,又一次道謝后,并自報姓名,讓虞杳牢牢記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