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第一百二十六章棋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棋子
要想弄清楚父親前一世到底惹到了什么人,那么就得從父親平時結交些什么人入手。可父親遠在安陽,她又不能派人跟著父親,打探父親的消息。心道這一世父親依舊官運亨通,甚至比前一世更早的坐上了知府的位置,在安陽從未出過事。那么源頭就是在京城發生的。
今生說什么也要去京城住幾年,她想弄明白前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要去京城住就得和沐瑄商量。她還沒嫁到沐家去呢,如何和他商量,心道這事也只好以后再辦。
第二****去了一趟齊府,親去給呂老夫人道謝。
呂老夫人看見了一個神采飛揚的外孫女,臉上總算有了笑容,慈愛的拉著榮箏的手笑道:“我的箏姐兒,不好的都過去了。以后都是平平安安的了。”
榮箏笑道:“姥姥說得是,從今往后都是坦途了。”
呂老夫人又道:“你到底是吃了沒母親的虧。那個馬氏罪大惡極,就該送到官府去,讓她吃點苦頭。你父親到底是心軟,還顧及什么家族榮譽,甚至連休也沒有休她。這樣的人留著只怕是禍害。”
榮箏卻說:“她現在在梅花庵就是想要禍害只怕也難。”
呂老夫人點頭笑道:“這倒也是。梅花庵雖然只是個小庵,聽說里面的清規戒律極其的嚴苛,又講究苦修。不大受富貴人家的供奉,一切都得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據說日子極其的難捱。”
馬氏去了梅花庵,還有沒有將來,誰都說不清。
蘊霞姐妹聽說榮箏來家,紛紛來呂老夫人這邊看望她。也都向她賀喜,榮箏含羞帶怯的回應了。
申二太太和任三太太,大表嫂吳氏三人一道走了來。
“榮表妹大喜了!”吳氏說著賀喜的話,心里卻想著世間的那些傳言,要沐瑄真是流傳的那樣命運早夭的相,榮家妹子嫁過去也是件苦事。
自從齊鈞的事后,申二太太一直對榮箏很漠視。甚至是厭惡。不過今天卻破天荒的給了榮箏笑臉。言語也溫和了不少,和善的笑說:“箏姐兒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如今總算是定了下來。未來的姑爺又是那般的人才。還真是箏姐兒的福氣。”
榮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低了頭在那里撫弄衣帶。
呂老夫人雖然不滿這樁婚姻又能如何,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只好求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一把年紀了。不想再操心那么多。
蘊霞拉了榮箏去自己房里說私房話。
“你看看你送我的銅錢草,長得真好看。以前那么一點點的時候看不出來。如今這樣一蓬,生機勃勃,綠油油的,確實好看。”蘊霞特意拉了榮箏去看那盆銅錢草。
“聽說這個極好養。不需要費多少的心思。看樣子姜娘子沒有騙我。”
蘊霞又瞅著榮箏,帶著戲謔的說道:“以前你和我怎么說的,沒想到你當真和他走到了一起。那樣容貌出眾的一個人物。是我見到過的最好看的一個人。”蘊霞陷入了對沐瑄的匆匆一瞥里。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艷羨的味道。
榮箏打趣她:“喂,你注意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蘊霞當真去擦了擦嘴角,又和榮箏笑說:“那個黃夏娟有什么了不起的,求了我們二太太去做媒,不過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哈哈,這下她成了汴梁最大的笑話了。”
榮箏忙問:“王府那邊當真沒有答應?”
“這難道還有假,二伯娘去了一趟王府,后來就傳出王府要和你們榮家聯姻的事。我剛聽說姑父不答應,怎么后來就答應呢?”
榮箏有些詫異,忙問:“你知道沐家之前向我們家提親的事?”
蘊霞點頭道:“知道啊,從二伯娘那邊傳出來的。”
榮箏聯系蘊霞上下的話,覺得此事很蹊蹺,又問:“那你曉不曉得二舅母去了王府后,第幾天王府向我們家提的親?”
“大概是第二天吧。”蘊霞仔細的回憶了下。
“第二天?這么快!”榮箏滿心的疑惑。難道之前二舅母去王府不是做媒的?或者說壓根沒有想過要給黃家做媒,直接把她給推了出去?
榮箏驚了一跳,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豫王妃就聽了二舅母幾句話就答應了這門親事?然后迫不及待的找了李夫人做媒來榮家提親?這事還真是奇怪。外界那么多對沐瑄對她不好的傳言,怎么突然就湊成了這門親事。二舅母這里可以解釋為她招惹了二舅母最疼愛的兒子,二舅母心里氣不過,急著要替她張羅一個婆家。沐家是宗室,將來對齊家有利,所以把她給推了出去。
那豫王妃呢?她的名聲更不好,所以耽擱到十四歲還沒有定親,怎么豫王妃就選定了她?榮箏很是疑惑。總覺得這其中必定有什么彎彎繞繞是她不曉得的。
再見到申二太太時,榮箏目光一片淡然,問什么答什么,再也不多說一句話。原來她也只是顆棋子而已。
榮箏想到這里,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正與二舅母交談的外祖母。心道,二舅母向沐家推舉她的時候,外祖母到底曉不曉得?
其實不管外祖母知不知情,榮箏都覺得無所謂了。憑著外祖母對自己的寵溺,她沒有資格去懷疑外祖母對她的愛。
卉秋出了月子后,暫且管起了二房里的事。那些管事媳婦們以前都在馬氏手下當差,最擅長踩低捧高,個個都有阿諛奉承的本事。卉秋沒有懷孕前,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卉秋。就是卉秋有了身孕,他們對卉秋也很少假以辭色。直到馬氏出事后,榮江宣布了卉秋掌管二房的中饋,那些管事媳婦們編著各種理由來給卉秋送禮露臉。不外乎是想派個好差事。
卉秋是通房抬的姨娘,并不是什么良妾,這一輩子身份地位也就到頭了。她對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明白。因此就是讓她當了家也十分的低調。處事溫柔平和,不似馬氏那般的苛責。
馬氏留下的這些人,能用的她都留下了,那些不服約束的,她想法子重新挪了地方。過了半個來月,倒還相安無事。就是杜氏對卉秋的管家能力大為贊賞,夸贊她:“到底以前跟著前面的二嫂見過世面。那些仆婦丫鬟們私下里還夸贊你。說你處事公平呢。”
卉秋卻十分謙遜道:“讓奴婢管家,本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們肯聽我的差遣也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杜氏聽了這話掩嘴笑道:“什么他們給你面子。你肯用他們是給他們面子。要是換做我,必定把把里里外外的都換了自己的人才安心。以前的那些舊人都給打出去。還是你太心軟。”
卉秋紅了臉不說話。
杜氏把擬的嫁妝單子給卉秋看。卉秋以前跟在齊氏面前也頗認得些字,看個賬簿,看個單子的能力還是有。她恭敬的看了兩眼。前面列的是綾羅綢緞,中間是金銀器皿首飾簪環。最后是田產鋪面。她特意的留意了下田產和鋪子。只見田產寫的是湖北谷城田莊一共四百一十四畝,還有一處是四川雒縣田莊五百畝。京城鋪面四間,揚州鋪面四間。不說那些吃穿擺設,就這幾處大的田產鋪子只怕也要花數千兩的銀子。心道老爺真是大手筆。箏姐兒的這份陪嫁已經很出色了。
“這些田產鋪子南北都有,只怕不好打理吧?”
杜氏笑道:“容易的,到時候只用派個信賴的人過去做莊頭。每年年底來交一次年例就成。二伯伯還真是闊綽。以后我們筱姐兒的嫁妝我也要比照這個擬一份。除了我們榮家給置的,還有當初她母親的陪嫁也要稍上。還不止這些,我聽說齊家老太太還說要大大的添妝呢。”
卉秋道:“實在是大方。”
杜氏又笑說:“嫁的是宗室藩王,嫁妝太差了,怕他們沐家看不上。最后吃虧的是我們箏姐兒。”
卉秋點點頭。心道像她這樣是不會有什么陪嫁的,將來留下什么給自己的孩子。
這張嫁妝杜氏讓人帶到安陽給榮江看,榮江斟酌后回了信,信上說田產都是物產豐饒之地,雖然只有幾百畝,可能勝過北方的上千畝,但鋪子太少了,讓在揚州、京城兩處再置兩間。
祖上例子嫁女是三千兩,榮江說要給榮箏添一筆,這么算下來怕要到五千兩了。
榮家幾代經營著自家的綢緞鋪子,鋪面開到了南北都有,一直收益不錯。除了綢緞鋪子,祖產也不少,拿出五千兩嫁女兒也是能拿出來的。
最后嫁妝單子到了榮箏手上,她略看了看,心里粗算了一番。前世她嫁到廖家去,父親怕她在廖家受委屈,也在揚州置了四間鋪子,在湖北買了田莊給她。還湊了八十抬的嫁妝已經很風光了。今生只怕嫁妝有上百抬,田產鋪子也添了好些。家里有多少的進出她也是知道的,心道這樣下來,只怕家產被她拿了一半走。兩世以來,父親對她始終不錯。
轉眼已到了重陽。中秋的時候榮江都沒能回汴梁,說是公務繁忙。重陽后,王府那邊說要請期,把正式迎娶的日子定下來,好下大定。卉秋做不了主,只好頻繁的給榮江書信商量。
最后終于把正日子定了下來,選在了冬月十七。榮箏在家不過只有三個月的光景了。這些日子來她自己趕了些針線,余下的分了些丫鬟做,打算再去鋪子上買些也就湊夠了。
九月二十二,榮箏收到了沐瑄的信。信上說他已初十回了汴梁,說想見自己一面。地點約在了明日的杏花巷。
榮箏握著這封信,心里在想到底要不要去見他。
正這樣想的時候,肖王氏一頭走了進來,笑著給榮箏請了安。榮箏看了茶,與肖王氏閑話。她將書信收好,肖王氏只當沒看見一般。
“小姐,才老奴從卉姨娘那里看望小少爺回來。卉姨娘讓老奴給小姐捎句話,問小姐選好陪嫁的丫鬟沒有,還有陪房。您得拿個章程出來了。”
榮箏略想了想,便說:“這些我都有數了,一會兒我和她說去。”
肖王氏點頭說:“小姐既然已經有人選了,那也用不著老奴操心了。”
“只是打點莊子的人,只怕還要重新選人。”
肖王氏說:“卉姨娘說這個不用小姐操心,到時候老爺會選人的。”
榮箏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我沒什么好操心的了。”
陪嫁的丫鬟榮箏選了紫蘇、如意、梅芬,她沒有選紅螺,而是選了新進來不久的雨棠。陪房挑了肖家,白家,和管通許莊子的常家,然后是別家。
榮箏把擬好的單子交給了卉秋。卉秋看了一眼,并沒什么不妥的地方,點頭笑道:“你早有準備我也不操心了。早點定下來就怕臨時亂了陣腳。”
越接近婚期,榮箏就越覺得不安。以至于臨睡前她終于下了決心,明日她要去見見沐瑄。
到了第二日,榮箏讓丫鬟重新給她梳了頭,戴了個珍珠箍。穿了身玫瑰紫遍地金的短襖,油綠色的綜裙。這才出了門。
去杏花巷之前,她先去了一趟鋪子。
當時別永貴不在鋪子里,只雷波和一個伙計在守著。
雷波突然見榮箏來了,慌不迭的上來請安道:“小姐您怎么來呢?”
榮箏道:“我順道來看看,你不用著急。”
雷波這才退了下去。
此時店里很清靜,也沒顧客。她在里間坐了半刻鐘,喝了一盞茶。看了雷波送上來的賬本,找他談了下最近的買賣,這才往杏花巷去。
雷嬤嬤已經回滎陽去了,宅子里平時就槐子和他娘守著。
榮箏直接問那槐子:“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后愿不愿意出來當差?”
槐子兩眼放光,忙給榮箏磕頭:“請小姐賞一碗飯吃。”
榮箏笑道:“你倒是機靈,會順竿爬。好,我先替你留意著,有合適的位置就通知你。聽說你倒時常在鋪子里幫忙,怎么不干脆去鋪子里當差呢?”
槐子紅著臉笑道:“別掌柜嫌我毛手毛腳的,做不好。”
“誰一生下來就會當差?我回頭和他說說,你先在鋪子里鍛煉著,以后總有用得上的地方。”
槐子再三給榮箏道了謝。(未完待續。)